![CDATA[剛說完,便注意到她垂頭的時候,脖子里戴著的玉墜滑了出來,正是她從不肯離身的那塊玉墜。
感覺到朱大夫人有如實質(zhì)的視線壓了過來,朱顏顏立刻注意到自己的玉墜滑了出來,她心中一慌,下意識便要將玉墜塞回衣領(lǐng)子里,然而還未等她有動作,朱大夫人已經(jīng)眼疾手快地走上前,一把將那玉墜扯了下來。
力道之大,朱顏顏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痕。
“娘不要!”朱顏顏顧不上疼痛,慌忙膝行兩步,想去搶回玉墜,一抬頭卻被朱夫人森冷的眼神定在原地,那雙眼睛里滿是傷心和失望……
朱顏顏咬唇,慢慢垂下頭。
她垂下頭,朱夫人眼神便是微微一縮,她細(xì)白的后頸上,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痕正滲出血珠來……是她剛剛拉扯玉墜時割傷的。
可是往日里嬌氣萬分,連喝口藥都擰著眉的朱顏顏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只默默跪在那兒。
朱夫人動了動唇,終究沒說什么,拂袖而去。
走到門外,她腳下微微一頓,冷冷地吩咐了一句,“給我把小姐看好了,再不許她出門!”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
朱顏顏跪在地上,咬住唇,眼淚一下子滾了出來。
“小姐……”
奶娘喃喃地喚了一聲,上前去想扶她起來,朱顏顏卻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連頭都不曾抬。
奶娘一下子哭了出來,“老奴知道惹了小姐生氣,可……可小姐你怎么能……夫人也是為你好!”說著說著,奶娘也說不下去了,當(dāng)下泣不成聲,看起來竟是比朱顏顏還要傷心難過似的。
她怎么能不傷心難過,小姐竟然看中了一個山匪,還非嫁不可!
她也是個愚鈍的,整日貼身伺候著小姐,竟也不曾發(fā)現(xiàn)小姐竟存了這般心思,若非夫人警醒……
今日從金滿樓回來之后她私下去尋夫人,原也是想要讓夫人給小姐出口惡氣,教訓(xùn)一下賀家和沈家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可誰料夫人聽她說了前因后果之后,一言不發(fā),沉默了許久,只讓她來盯著小姐。
她察覺夫人態(tài)度不對,心中忐忑,可她千防萬防,卻萬萬沒想到小姐竟然敢背著夫人和男子在閨房里私自見面……這不,給夫人撞了個正著。
正抹著眼淚,忽然注意到了朱顏顏后頸上那道細(xì)小的傷痕,不由得大驚失色,“小姐你受傷了!快起來……”
奶娘去拉她。
可是朱顏顏還是木木地跪著,一動不肯動。
奶娘只得抹著眼淚,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
門外,朱大夫人在夜風(fēng)中站了許久。
她執(zhí)掌中饋多年,見過的風(fēng)浪不知凡幾,待冷靜下來之后,便冷下心腸離開了朱顏顏的院子,悄悄將今夜發(fā)生的一切都抹了去……好在那賊子行事也算干凈,竟不曾留下一絲痕跡。
夜晚,靜悄悄的。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清晨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施家的院子里。
早膳過后,施伐柯負(fù)責(zé)清洗了碗筷,又拌了狗勝的專屬飯食,然后便懶洋洋地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看狗勝從食盆里啄食,狗勝是爹的心肝寶貝,吃得可講究了。
施伐柯瞇眼看著狗勝,思緒漸漸飄遠(yuǎn),想著昨日可甜似乎是氣狠了,也不知這次會氣多久不來找她玩,但昨日是可甜挑事在先,又有金滿樓的沈小姐尋釁在后,若是當(dāng)時沒有那位陌生的公子仗義出手相助,朱顏顏得受多大的委屈……想起朱顏顏,施伐柯便又想起了陸池,他家人怎么還沒到,再耗下去朱顏顏又該胡思亂想了啊。
正在施伐柯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忽然聽到外頭有人敲門。
施伐柯心有所感,趕緊起身去開門,果然,站在門外的不是旁人,正是陸池,她眼睛一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陸公子,莫不是你家人到了?”
……這笑容著實燦爛。
陸池被她過分燦爛的笑容閃了一下,默默地點頭,“是,我爹娘和兄長都來了!
“太好了,我正思量著這幾日也該到了呢!笔┓タ抡f著,忽然一愣,“咦,你的臉怎么了?”
他原先嘴角和眼角的淤青原本已經(jīng)淡下去了,這會兒卻又加重不少,模樣看起來有點凄慘。
“不小心碰到了門上,不礙事。”陸池艱難地微笑了一下,結(jié)果拉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痛得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又牽動了眼角的傷口……他就知道不該多管閑事的,管他大哥和朱顏顏去死呢!亂發(fā)什么同情心!
他當(dāng)初可是離家出走跑出來的!
他竟然蠢到自投羅網(wǎng)給家里寄信讓他們過來!
結(jié)果他爹陸庭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狠狠揍了一頓,也真是親爹,下手一如既往地狠,現(xiàn)在他全身的骨子都仿佛被拆過一遍似的……
“當(dāng)真不礙事嗎?”施伐柯仰頭看著他,關(guān)切地問。
看著她關(guān)切的眼神,陸池有些感動了,他眼神柔軟了下來,“嗯!
“那快走吧,去你那兒談。”施伐柯說著,也不曾請他進(jìn)去坐坐,便直接走了出來,順手關(guān)了大門。
很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談什么?”陸池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臉懵地看著她。
“談你的婚事啊!笔┓タ伦吡藘刹,見他沒有跟上來,還回頭沖他招招手,“快走啊,愣著干什么?高興傻了么?”
高興傻了?
陸池一陣心塞,然而心塞歸心塞,他還是默默抬腳跟了上去,因為人高腿長,幾步便跟上了她的腳步,與她并肩而行。
走著走著,陸池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他自是知道朱顏顏擺了個烏龍認(rèn)錯了人,又打算將錯就錯來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可是施伐柯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啊,她到現(xiàn)在都還只當(dāng)是他要娶妻呢。
他要娶妻,她如此開心?!
陸池心里難免有了點小情緒,但施伐柯顯然是不可能看出來他這點子小情緒的,兀自走得歡快,當(dāng)真是沒心沒肺極了。
“你很高興?”陸池忍了忍,到底沒忍住。
“嗯?”施伐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高興嗎?”
陸池一噎,涼涼地道:“高興!
施伐柯便樂呵呵地點點頭,很是感慨地道:“你的婚事多難啊,如今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啦,我也是松了口氣呢!”
她可是賭上自己作為一個媒婆的尊嚴(yán)發(fā)過誓的啊,結(jié)果差點砸自己手里!想想真是一頭冷汗呢。
如今總算不必砸了自己的招牌啦!
“呵呵!标懗匾馕恫幻鞯匦α艘宦,“那還真是麻煩你了呢。”
好嘛,這一笑,又牽到臉上的傷口了,陸池笑到一半臉都扭曲了。
施伐柯被他笑得頭皮發(fā)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陸池……”
“嗯?”陸池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
“你看起來怎么怪怪的……”
這方面倒是警覺,陸池在心底輕哼一聲,扭頭沖她揚起一個笑臉,“我高興啊!
啊,臉好痛!
施伐柯看著笑得齜牙咧嘴的陸池,默默抖了抖……更奇怪了啊這個人!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便到了柳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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