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從木葉巷出來,施伐柯的心情極好,因為這門婚事簡直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有過這般神清氣爽的感覺了。
因為心情極好,施伐柯便又有些饞酒了,又想到如今盛興酒樓是她嫂子的,難道還能不賣她酒不成?
于是,就志得意滿地拐去了盛興酒樓。
“哎呀抱歉啊施姑娘,梅子酒已經(jīng)賣完了!毙』镉嫶甏晔,一臉抱歉地道。
表情可以說十分誠懇了。
施伐柯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那是,施姑娘,小的自然認得!毙』镉嬕荒樣懞玫匦Φ,心里暗暗叫苦。
這可是銅鑼鎮(zhèn)小霸王啊,誰能不認得?倒不是這施姑娘有多威武,主要她有一個威武的爹……
“對,我姓施,你們東家是我三嫂,我又不是來吃白食的,一樣付錢買酒,你覺得不賣給我說得過去嗎?”施伐柯眉頭一豎,兇巴巴地道。
“這……這這……”小伙計為難極了。
是啊,現(xiàn)在的東家是原來東家的妹妹,是眼前這位施姑娘的三嫂……
“好了好了,我也不為難你,我知道你們有酒,快拿出來。”施伐柯抬了抬下巴,一副十分驕縱的樣子,內(nèi)心把賀可咸拖出來罵了一遍又一遍。
竟然不賣酒給她!是有多討厭她!
他不賣,她還非要買不可了!
最終,迫于施姑娘的淫威,小伙計委屈巴巴地交出了梅子酒。
施姑娘高高興興地付了酒錢,拎著梅子酒趾高氣揚,踩著勝利的步伐走了。
然而,剛走到盛興酒樓門口,迎面便見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慌不擇路地沖了過來,然后收腳不及,一頭撞上了施伐柯。
“砰”地一聲,施伐柯手里的酒壇子掉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梅子酒特有的香味飄散開來……
施伐柯呆呆地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酒壇和漏了一地的酒液,“咕嘟”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她的酒……!
“小媒婆,對不住啊……”那女子忙不迭地道歉。
“段夫人?”施伐柯一臉幽怨地看著她,“你跑這么急做什么,是后頭有狗在攆你么?”
話音剛落,便聽不遠處有一個氣急敗壞地聲音響起。
“焦嬌你給我站!”
施伐柯抬眼,便見一個男人嚷嚷著追了過來。
好吧……還真是有狗在攆。
追著焦嬌的是個年輕的男人,生得也算俊朗,只是此時那氣急敗壞的表情硬生生讓那張還算俊朗的臉顯得刻薄而猙獰,說話間他已經(jīng)追了上來,緊緊拽住焦嬌的胳膊,怒道:“你跑什么!沒聽到我叫你呢嗎?!”
這個男人施伐柯認得,正是焦嬌那個考中了童生的弟弟焦奇。
他似乎是怕焦嬌跑了,緊緊拖拽著她的胳膊,焦嬌被他抓得痛呼一聲,“你松開!
“松開好讓你再跑?”焦奇眉頭一豎,愣是把一張還算好看的臉扭曲成了面目可憎的樣子。
施伐柯見焦嬌痛得臉都白了,眉頭一皺,看不過去上前揮開了焦奇的手,“放開,你沒看到你捏痛她了嗎?”
大概是施伐柯的行為太突然,焦奇竟然下意識就松了手。
施伐柯趁機一把將焦嬌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跟我姐姐說話,你管的什么閑事?”焦奇反應(yīng)過來,怒道。
“原來這是你姐啊,不知道的還當你抓賊呢!笔┓タ锣托。
焦嬌縮在施伐柯身后,揚著脖子道:“焦奇你回去告訴爹娘,我是不會嫁給那個老秀才的!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爹娘是看你一個人孤零零守著段家那個不知事的傻子,下半輩子無依無靠,這才托了人給你說媒,你休要不識好歹。”焦奇咬了咬牙,略略壓低了聲音道。
焦嬌氣樂了,揚聲道:“那個老秀才都快五十了,夠給我當爺爺了,他是能活到讓我下半輩子依靠,還是能讓我再生個兒子出來?”
一旁,施伐柯本來正替她抱不平呢,聽著到這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你你……不知廉恥!”焦奇一下子漲紅了臉,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我不知廉恥不要緊,你知廉恥就行!苯箣晒V弊樱荒樞U橫地道。
焦奇氣得說不出話來,上前就要打她,奈何施伐柯?lián)踔乱庾R便要去推施伐柯。
“你竟然敢推她!你知道她是誰嗎?!”焦嬌尖叫。
“……誰?”焦奇竟然被她嚇住,一時頓住了。
“她是小媒婆施!伐!柯!”焦嬌一字一頓地道。
焦奇一愣,看了施伐柯一眼,竟然下意識后退下不,離她遠了些……
施伐柯抽了抽嘴角,原來她的名頭如此好用啊。
“姐姐,我們這也是為你好,你看你那么護著段家那個傻子,結(jié)果如何?他還不是被那些沒安好心的慫恿著要趕你出門?”焦奇后退了幾步,到底不甘心,又擺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說道:“只有我們才是一家人,才會為你考慮啊!
“放屁!老娘就算是上街要飯,也不會要到你們焦家門口!”焦嬌從施伐柯背后探出頭來,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叫囂著。
施伐柯抽了抽嘴角。
“好好好,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焦奇恨恨地啐了一口,大概是見施伐柯?lián)踉谇邦^,他不打敢不打罵的,畏手畏腳占不著便宜,撂下這句狠話便氣沖沖地走了。
焦嬌一直到焦奇走遠,才松了口氣,一臉感激地對施伐柯道:“小媒婆,這次真是謝謝你啊!
“怎么搞得這樣狼狽,你那兩個寸步不離身的保鏢呢?”施伐柯奇怪地問。
焦嬌的表情黯了黯,“被阿勺趕走了。”
阿勺,便是她那個腦袋不太靈光的繼子,今年十二了,長得人高馬大,發(fā)起脾氣來一般人根本攔不住。
“他不是向來還算聽你話么?”施伐柯有些驚訝。
焦嬌雖然脾氣暴躁,但心腸好,段老板好酒色,買了個仆婦照顧傻兒子,平時自己是不聞不問的,焦嬌嫁進段家之后發(fā)現(xiàn)那仆婦懶散不說,還拿阿勺取樂,給阿勺的吃食連豬食都不如,便把這仆婦攆走了,自己照料這傻兒子,時間久了,阿勺倒是變得十分聽她的話。
“他親娘的娘家尋來了。”焦嬌苦笑著道,“現(xiàn)在拿我當仇人呢!
段老板脾氣暴戾,據(jù)說原先的妻子是被他搓磨至死的,那戶人家失了女兒連個面都沒敢露,如今知曉段老板不在了,便又開始登門,待她發(fā)覺的時候,阿勺已經(jīng)被哄得把她這個后娘當仇人看了,口口聲聲都是讓她滾出段家。
施伐柯皺了皺眉。
“瞧我,說這些干嘛。”焦嬌笑了笑,故作輕松地道:“我可是他段家明媒正娶進門的,我不肯走,誰還能攆我出去不成……”
施伐柯還是皺眉看著她。
她娘家是肯定靠不住的,非但靠不住,還虎視眈眈地恨不得從她身上啃下一塊肉來,繼子如今又被外人哄住了……那些人的目的無非就是段家的家財,焦嬌孤零零一個女人,處境實在是不太妙啊。
“好了好了,別這樣看我!苯箣蓢@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其實我也挺心寒的,不過吧……那混帳有句話沒說錯,我這么年輕又這么漂亮,與其孤零零守著那個不知事的小傻子下半輩子無依無靠,還不如把自己再嫁一回。”說到這里,她眼睛一亮,“哎,我眼前這不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大媒么,小媒婆,你幫我相看相看唄!
……這就順勢托上媒了?
施伐柯簡直嘆為觀止。
“我也知道自己是二嫁,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了,要求不高的,但肯定不能是那個年紀都夠當我爺爺?shù)睦闲悴!”焦嬌撇了撇嘴道?br>施伐柯幾乎要被她逗笑了。
“好,我會給你留意的!笔┓タ聭(yīng)了下來。
“嗯……不光是老秀才,秀才也不要,讀書人都不要!苯箣捎趾莺莸卣f了一句,說著,聳了聳肩,頗為自嘲地道:“雖然可能人家讀書人也瞧不上我,但是萬一呢,還是防患于未然比較好。”
“好!笔┐滤斓貞(yīng)了,她倒是能理解焦嬌為何這么討厭讀書人,畢竟他們家就是為了供養(yǎng)焦奇那個讀書人把她給賣了,且如今看架勢似乎還打著算盤想把她再賣一回。
“那便多謝你了啊。”焦嬌一點也不扭捏地道了謝。
焦嬌雖然名聲不大好,但實際上施伐柯挺喜歡她快言快語的樣子,她的人生實在算不上坦途,但她從來也不曾怨天尤人,總有辦法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這么想的時候,施伐柯已經(jīng)在腦海里盤算了一下有沒有什么合適她的人。
然后還真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大哥衙門里的同僚,趙竹,那是個很風趣的人,三十多歲了,人長得也算俊朗,但不知為何一直蹉跎至今還未曾娶親。
施伐柯決定回去問一問大哥,若是靠譜,她就給牽個線搭個橋。
這么想的時候,梅子酒的香氣一直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鉆,導致她精神根本無法集中,只能望著那灑了一地的酒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哎呀,瞧瞧這灑了一地的酒,真是對不住啊!苯箣捎行┎缓靡馑嫉氐溃娛┓タ乱荒樔馓鄣谋砬,她捂嘴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壺酒么,姐姐我賠你兩壺!
“當真?”施伐柯眼睛一亮。
“我還能騙你不成?”焦嬌哈哈大笑,拉著施伐柯又進了盛興酒樓,拉住一個小伙計道:“給我來兩壺梅子酒!
小伙計一看,臉頓時皺成了一團,“施姑娘,怎么又是你?”
“這次可不是我要買,是她要買!笔┓タ轮钢附箣,一臉無辜地道。
“可是梅子酒已經(jīng)賣完了啊。”小伙計苦著臉道。
施伐柯眉毛又豎了起來。
“誒不是!這次真的是賣完了!剛剛給你的已經(jīng)是最后一壺了,不信你去問我們掌柜。 毙』镉嫈[了擺手,一臉無奈地道。
施伐柯豎起的眉毛立刻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來,看得焦嬌有些好笑。
“就這么饞酒啊。”焦嬌拿胳膊頂了頂她的腰側(cè),笑道。
“……你不會懂的!笔┓タ乱荒槕n郁地道。
“你知道,焦家以前是干什么的嗎?”焦嬌忽然神秘兮兮地道。
施伐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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