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清還剩下化神巔峰的修為。
在他因之鏡的空間內(nèi)，種種玄妙加持之下，他即使對付煉虛巔峰，也是不虛多少。
不過慕琴巔峰修為，乃是合體初期，如今就算跌入煉虛巔峰，卻也不是尋常的煉虛巔峰。
所以，悟清仍然不是對手，哪怕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也難以撼動這位，足足高了自己一個大境界的女子。
兩人都是天才，慕琴如今的優(yōu)勢，乃是玄音佛祖用命換下來的。
幾乎不可逾越。
本來他也自知無望。
然而，就在那最危險的時刻，他終于發(fā)覺，這名女子修行的乃是民間香火，身上纏滿了因果之線。
這...便讓這場對決，發(fā)生了轉(zhuǎn)機。
只見他以自身之血為引，再獻上大部分修為，發(fā)動了他因之鏡的自帶術(shù)法。
頃刻間。
慕琴身上的因果之線，化作實質(zhì)，將她死死纏繞，難以動彈絲毫。
那些因果之線，越纏越緊，大有一副，將她絞殺成齏粉的勢頭。
關(guān)鍵是，她無從防御。
這些因果之線，能無視靈氣。
悟清手持他因之鏡，手心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混雜著靈氣，一刻也不停的，持續(xù)輸送到鏡中。
他亦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并未完全掌控他因之鏡，此刻屬于強行催動。
而慕琴緊咬銀牙，只能忍受身上那，越纏越緊的因果之線。
若想不出應(yīng)對之策。
今日可能真的要飲恨于此。
她依舊保持冷靜，卻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極大的危機當(dāng)中。
......
“師尊在和人交手�！�
佛城接連又震動了數(shù)次。
司念一臉擔(dān)憂，在藏經(jīng)閣的門口來回踱步，可卻又無可奈何。
“莫擔(dān)心，以仙長的實力，就算遇到那些隱藏極深的老東西，打不過逃跑還是沒問題的�！崩钐煊喾治龅馈�
“嗯。”司念點頭，“只是...我心里，隱隱總是有些不安�！�
“說不上來的不安�！�
她眸光微閃，心湖不知何時起，越來越亂，種種情緒縈繞心間，有對前路的迷茫，對師傅的擔(dān)憂，對曾經(jīng)過往的種種的自我懷疑。
然而。
在這個時代。
并不只是她，會有這般感受。
事實上，此時此刻，世間的絕大部分修士，都在經(jīng)歷這一階段。
......
李長笑穿過昏暗的通道。
他走得極快，片刻不耽擱，雖然放心那位慕仙長的實力，就算沒有玄音助陣，或許也能勝利。
可他還是要做些什么。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若悟清真的跑出去，讓那孽纏身在人間肆虐，這可不是李長笑愿意看到的。
很快。
他的視野漸漸開朗。
一座白玉橋，正正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此乃問心橋！
通體白玉打造，總長九十九米，一步一米。
橋身呈拱形狀，流光溢彩，異彩奪目，佛蘊濃郁。
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到這等仙物了。
整個十八獄，保存最完好的，估計便是此處了，僅看一眼，他便知此橋功效依舊，不曾有半分減弱。
久香寺一共出過十六位佛祖。
然而，卻無人敢踏上這座問心橋。
道行越高，便越是害怕，因為一但問起心來，發(fā)現(xiàn)我不知我，我又非我，前面所走之道，不就是徹徹底底成了虛妄了嗎？
數(shù)千年苦修全部報廢，代價太大，而且第十八層萬極佛坐化之地，乃是禁地，除了金身舍利外，再無他物，去也無用，問心橋一直少有人關(guān)顧。
更多時候，是讓天資不錯的弟子，踏上這問心橋，名悟己心，找尋修行道路的，而且也不是走完，只走一兩步即可。
此刻。
身穿黑衣，臉上戴著黑白面具的李長笑，就是面對著這樣一座橋。
他亦是不淡定。
他有瞬移之術(shù)，但卻沒有動過使用的念頭。
但凡有一點念頭，這橋便是過不了的，因為未上心便已經(jīng)先顫了。
當(dāng)然，就算真的瞬移，也是過不了的。
問心橋阻斷了兩岸。
問心橋的神奇，甚至超過了他因之鏡。
他緩步靠近橋邊。
回頭望了一眼，靈氣匯入雙目，只見后方第十七層，一面銀白色的鏡子，在空中懸停。
顯然，慕琴已經(jīng)進入了鏡中空間。
李長笑回過頭來。
看著眼前這座大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右腳。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論見識，論閱歷，他比不上很多人，他雖是長生者，可如今也不過千來歲。
別人會激動的東西，他也難以保持平淡。
“踏…”
右腳落在白玉磚上。
李長笑終于，踏上了問心橋。
一步……
兩步……
他在橋身上前進，步伐不快，但足夠穩(wěn)定。
他眼前場景變幻，一個個心底的場景浮現(xiàn)。
骯臟的，丑惡的，善良的…
都呈現(xiàn)在眼前。
“你羨慕…”
心底一道聲音想起。
眼前場景變幻。
回到剛剛拜入盤龍宗時。
那時一排弟子，站在大堂上，與他同期入宗的弟子，有一人深掌門喜歡，一入門便是掌門的記名弟子。
而自己，列為雜役，被掌門諷刺，每天夜晚睡在骯臟的茅草屋中……
他怎能不羨慕呢？
盡管外表裝得不在意，盡管在心中騙自己，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可……真的不羨慕嗎？
羨慕得不得了！
當(dāng)時的一個細微情緒，或許連當(dāng)時的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然而問心橋卻如此清晰的呈現(xiàn)在眼前。
李長笑長呼一口氣，有點明白，這問心橋的威力了。
他繼續(xù)走著。
一個又一個場景，浮現(xiàn)在眼前。
有好的也有壞的。
越是走到后面，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越發(fā)剖析得清清楚楚。
簡直是將心臟打開，在正午的陽光下暴曬，所有溝溝壑壑，一覽無遺。
眼前場景又是一換。
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弄到一個秘境名額，在秘境中摸爬滾打，結(jié)交到一個還算不錯的朋友。
二人天資相差無幾，而到了秘境快要關(guān)閉時，那朋友取得了大機緣，從此一飛沖天，引來多方關(guān)注。
從此再無交集，無聲無息中劃清了界線。
他當(dāng)時灑脫一笑，自飲苦酒，只道祝他前程似錦。
然而…心中真是如此嗎？
不是，他嫉妒。
真真實實的嫉妒過，祝福是真的，嫉妒也是真的，不止嫉妒，還生氣，氣他得了機緣，便瞧不上自己。
所謂喝酒，不過是消愁罷了，他一點也算不上灑脫。
又是前進一步。
不知不覺，問心橋已經(jīng)過了大半。
眼前場景再度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