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洞穴內(nèi),劍光閃過,那極惡宗門徒死去,李長笑走出洞穴,見那群蝗無首,徹底亂做了一團。他推斷無錯,此地蝗群乃是這女子養(yǎng)殖,只為形成蝗災作亂。
三十年前,女子僅在百遷村四處作亂,因為蝗蟲數(shù)量有限,襲擾一二村落,便已是能力極限。隨時間推移,代代培育,蝗蟲個頭漸大,數(shù)量漸多,故可襲擾的范圍便越來越廣。
直至今年,范圍波及更廣,將田羽村籠罩。田羽村村民無奈之下,效仿百遷村外出請神,碰到李長笑,這才將一切揭穿。李長笑朝那女子,施展抽夢之術(shù),得見一二有用夢境線索。
這名女子與三蟲娣確有聯(lián)系,二者類似交易,也曾見過幾面,因利益并不相沖,也就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合作。
女子作蝗災,襲擾百姓,三蟲娣趁機收斂香火,得三蟲娣庇護之地,蝗災便減輕一二,卻也僅此而已。
百姓蒙蔽,還以為是三蟲娣神庇護之效,每日上香更加勤奮。
值得一提的是,這名女子來自極惡宗,從其記憶當中,極惡宗在三十年前,成立了一個名為“農(nóng)人”的組織。
所謂農(nóng)人,便是把人族凡人,皆視為稻草,每隔一定時間,便展開收割。但此組織教義,并非是使人族滅種,否則附近村落,早已寸土不生。
且極惡“農(nóng)人”,見修士多是回避,僅針對凡人,既不殺絕,也不屠盡,似把凡人視作稻草,一捆一捆的收割。
三蟲娣收割香火,極惡宗收割凡人,二者利益不但不沖突,還隱隱相輔。李長笑一把火,將那山洞燃燒殆盡,那火光沖天起,他緩步離去。
“農(nóng)人…”
這極惡宗分支,第一次闖入他之視野,以收割凡人為任,難怪百遷村歷經(jīng)蝗災襲擾,人口上下起伏,卻總是恒定。
將極惡門徒擊殺,那肆虐的蝗災,很快便得以解決,王如意帶領村民,捕殺蝗蟲,搗爛蟲卵,只用三四天的時間,那田間又恢復一片清明。
只等辛勤勞作,又能煥發(fā)生機。
村民熱情招待,雖無力擺設宴席,但家家戶戶,卻竭盡所能,烤上兩塊烙餅,裝上一兩罐咸菜,把家底都掏出來了,此中之熱情,實在讓人動容,也難以抗拒。李長笑深知若見面,不受還不成,畢竟恩恩相報,人之常情,可他又念,這禮物掏盡村民心血,于是左右一合計,二人選擇一天夜里,不告而別。路上,李長笑問起王家立國之事。他記得王如意先祖,似是叫做“王昌平”,王如意身為后輩,對先祖之事,多少也該有些了解才對。
他想了解大余立國的相關事情。
王如意娓娓道來,大余的前朝末年,一片混亂,大饑連年,天災不斷,王昌平本是一小縣縣令,有大志而無處使。
某一日,收留一叛軍入縣,見天下蒼生疾苦,便起義要推翻朝廷,自那以后,勢力不斷壯大,又得天命所歸,風順雨順,僅用不到五年,便將天下盡數(shù)收入囊中,成為一國之君。
隨后,他大肆設立香火神祇,四神君,十二山神,皆是那時所立。
李長笑聞言,心中已然了然,這王昌平恐怕也是傀儡,原本朝堂香火局面穩(wěn)固,想在香火神間大肆安插自己的手腳,便要設立新的朝堂,將舊神廢去,另立新神。
那四方神君,十二山神,只怕是最早押注大余的,由此可看出四方神君、十二山神,其目的絕非單純享受香火。
否則以他們能力,去別國擔任香火神祇,依舊大有可為,沒必要輔佐一位帝王,創(chuàng)立一個新的皇朝。
如此大費周章,舍近求遠的做法,唯一解釋便是,他們想徹底掌控這片土地,設立新國時敕封的神祇,八成都是他們之人。
四神君,十二山神…以及種種小神,自那時起,大余便落入了某個勢力的掌控中,而這個勢力…
并非極惡宗。
大余的復雜,遠超一開始所想,除卻極惡宗、鮫人族外,恐怕還涉及另一勢力。那層勢力與極惡宗,或許有些許合作,但并非一伙的。
證據(jù)有其一,作風問題。四神君,十二山神,根本目的雖是徹底掌控大余,然沿途所察,他等收割香火之事,也確實為真。
他們在很賣力的收割香火,換而言之,他們很看重香火,這于極惡宗性質(zhì)相悖,本便亡命之徒,又何苦執(zhí)著于香火?若從香火中得延壽,又何苦作惡生事?
當然也不能排除,那四神君十二山神,乃是極惡宗高層強者。但李長笑更傾向于第一種推測。
尚不急下定論,這一點,再多走走,他便能徹底明了。
本一片模糊的境地,經(jīng)蝗災之行,李長笑漸感清明,逐漸理清了一二。
又心有所感,感受到那山水之間,有禍福變化,一大局似緩緩鋪開,他摩挲下巴,煞有介事的沉思著,看來自己在探究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探究自己。一來一回,有借有還,卻也不錯。
一天夜里。
李長笑升起火,烤著魚,王如意瞪著明亮雙目盯著李長笑,嘴角掛著淺笑,李長笑突然問她,這江湖癮過夠了幾成。
王如意掰著手指頭,認真掰數(shù),似乎真能把心底感受,數(shù)得一清二楚一般。最后回答是八成,火光映照其臉,那明媚雙眸熱烈張揚,她說尚有一二遺憾,但也無太大遺憾。
李長笑將烤熟的魚遞去,還遺憾呢,托這位吞金獸的福,自己的錢包已經(jīng)徹底空了,不然也不必夜宿荒野,吃著烤魚。王如意有些羞慚,她花起錢來,確實沒什么概念,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昂貴的首飾,發(fā)簪,她都不敢看了,知道自己買不起。
似受某人感染,堂堂一國之君,也常常為錢而憂愁。
“你那么厲害,怎么還缺錢啊!蓖跞缫忄街欤瑢⒏刹耜䲠,丟進火堆中。
“我除了打架,一不會走商,二沒個手藝,窮點不是很正常嗎?”李長笑反問道。
王如意一愣,旋即感到一陣不平衡,這廝如此厲害的實力,竟然說自己只是會打架而已。
那這么一說,自己豈不是連打架都不會?
“不過…明天就有錢了!崩铋L笑意味深長道。
“什么意思?”王如意問道。
李長笑朝南指去,隱約可見一城池輪廓,“你忘記了,你可是皇帝啊!
“從明天起,你就以帝身游歷,方便某些人找到我們。”
見此,王如意大手一揮,輕咳兩聲,用盡量莊重的聲音道:“那明天起,到朕養(yǎng)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