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房內(nèi)的沙漏,劍眉微微一蹙,此時已經(jīng)過了子時,他耽誤了罌粟離開的行程。
“這應(yīng)是南疆月氏異族的蠱蟲,不知道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夜玉顏的身上,是我疏忽,不小心讓這蟲子鉆進了體內(nèi),這蟲子能控制人的神志,使我……將夜玉顏錯認成了你!碧K焱緩緩出聲解釋道,聲音里帶著深深的愧疚。
“我該走了!崩浰诼勓,頓了片刻,從床邊站起身道。
蘇焱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才吐了那么多的血水,他此時氣血兩空,俊美的臉上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
他捉住了罌粟的手,拉著她不讓她離開,低聲道,“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氣了!
正在用火炙烤地上血蟲的蘇常趕緊低下了頭,兩只耳朵也閉合了起來,在心中默念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不過,他們家世子爺這么怕媳婦兒,真的好嗎?
這京城哪家的公子哥兒不是三妻四妾,家中就算有美嬌妻,在外面依舊是有紅顏知己,只怕也只有他們家爺才這么懼內(nèi)了。
何況這少夫人現(xiàn)在還沒進門呢!
“不是你的錯,我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害怕。”就像上次虎子丟了,被人綁走一樣害怕,恐慌。
她現(xiàn)在很慶幸,在與蘇焱安排好的人接頭之后,蘇焱吃吃未曾出現(xiàn),她心內(nèi)有些不安,便讓王元幾人等著她,策馬狂奔又回了城,為的便是臨行前,能夠見他一面。
她慶幸自己回來了。
不然……罌粟鳳眸微微一黯,不愿去想那個結(jié)果。
聽她這般說,蘇焱心中的愧意更甚,他身為一個男子,卻讓自己的女人擔(dān)驚受怕。
他低頭在罌粟的掌心落下一吻,“明日再走吧。”
罌粟沒有應(yīng)聲,不過倒是站在床邊未曾再提離開的事情。
蘇常手腳干凈的將地上血水中的黑紅色線狀蟲燒死,將地面打掃干凈,手腳極輕的離開了房間,生怕打斷兩人間的脈脈溫情。
只是在他快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卻被罌粟突然出聲叫住,“帶我去廚房。”
蘇常有些怔愣不解的看向罌粟。
蘇焱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出聲道,“我現(xiàn)在不想吃東西,你就別去忙活了!
“你剛吐了那么多血,我去給你燉點滋補氣血的清粥。”罌粟一邊說著,一邊將手從蘇焱的掌心掙脫,邁步走到蘇常身邊。
蘇?戳艘谎厶K焱,見他臉上掛著無奈寵溺的笑意,便是他腦子再不開竅,也曉得主子嘴上雖然這般說,但到底心里是高興的。
便領(lǐng)著罌粟去了院子里的小廚房。
雖然蘇焱不常在自己院子里吃飯,但是小廚房里的東西還算齊全。
在罌粟將粥熬好的時候,蘇焱的手下將夜玉顏帶了回來。
夜玉顏在離開鎮(zhèn)北侯府后,根本就沒有回皇宮,而是在大街上游走,是以很快便被蘇遠派出去的人手找到,帶了回來。
重新回到這里的夜玉顏,依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你們還想怎樣?”她杏眸慘淡的看著蘇焱與罌粟,問出聲道。
蘇焱一邊喝著罌粟熬好的熱粥,一邊出聲問道,“你給我下的蠱蟲是從哪里來的?”
夜玉顏咬了咬唇,反正事已至此,她所做的也全都暴露了,沒有什么不好承認的。
“是我的乳娘蘇嬤嬤給我弄來的,她說這東西能讓你從今往后,眼里心里都只有我,至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比羰翘K焱不說那瓶子里面裝的是南疆那邊的蠱蟲,夜玉顏到現(xiàn)在還只當(dāng)是種靈丹妙藥。
聽她如此說,蘇焱沒有再多問,只是吩咐人將夜玉顏安然送回宮里。
這一次夜玉顏沒有再自以為是,想當(dāng)然的以為自己在蘇焱中有那么一點半星的存在感。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蘇焱如此做,無非是怕她趁機逃出皇宮,以此來躲避與月氏國的和親,免得惹出麻煩來,再與他扯上干系。
在夜玉顏離開后,蘇焱吩咐暗衛(wèi)營的人,去皇宮里將蘇嬤嬤給帶出來,一個宮里的女嬤嬤,手里竟然會有南疆蠱蟲,這其中絕對不簡單。
折騰了一整夜,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蘇焱纏著罌粟幫他沐浴搓背,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罌粟沒有拒絕,倒是溫柔耐心了許多。
在幫蘇焱沐浴過后,罌粟亦泡了一個熱水澡,她靠在浴桶里,想要建立一支屬于自己的勢力的心愈發(fā)迫切。
以后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的危險,哪怕蘇焱身手不凡,可暗箭難防,她要與他并肩作戰(zhàn),要在他每一個危險的時刻都在他的身邊。
不然,她實在放心不下。
從隔間出來后,罌粟穿了一件蘇焱的里衣,長長的褲腿被她挽了起來。
蘇焱斜倚在床榻上,手中拿著一方巾帕,朝罌粟勾了勾手指。
罌粟走上前,不忍他再勞累,遂出聲道,“我自己來。”
蘇焱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執(zhí)意要給她擦頭發(fā),罌粟只得坐在床榻邊,享受他溫柔而又耐心的將她一頭長發(fā)一點點擦干。
蘇焱的五指穿插過罌粟柔軟順滑的發(fā)絲間,唇角帶著暖意的笑,“你的頭發(fā)生得真好看!
罌粟隨意抓了一下她的頭發(fā),她對這頭長發(fā)除了覺得有些麻煩以外,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前世為了避免頭發(fā)長的麻煩,她一直是一頭利落的短發(fā)。
反倒是蘇焱披散著長發(fā)的樣子,在昏黃的燈燭下,襯得他那張俊美的臉格外魅惑。
罌粟盯著蘇焱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惹得蘇焱開心的笑出聲來,罌粟突然想起一事,她下了床,走到屋內(nèi)書案旁,將桌上的鎮(zhèn)紙拿開,把蘇焱寫的彎彎曲曲,極為丑陋的那段英文拿了過來。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這些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崩浰谏狭舜,指著紙張上的英文,緩緩出聲道,
“這上面的文字意為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蘇焱聽后,丹鳳眸子亮了亮,看向罌粟的目光愈發(fā)溫柔,他忍不住在罌粟的發(fā)絲上落了一吻,道,“這些字符的意境很美,我一定銘記在心里一輩子!
若是她不說,他此生都不會知道,她對自己如日月朝暮一般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