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自從醒來,對外面的事兒沒有怎么關(guān)注過,如今聽說羌人打到了漢中,不免有些驚訝。
她記得漢中往西北,還有四城一州府,難道都已經(jīng)被羌人打下來了?
“我們進皇城前聽人說,咱們大慶往漢中已經(jīng)派了好幾位將軍,可惜都敗在了羌人手中,有一個將軍還被割了頭,掛在城池上,唉,好生生的,打什么仗,最后還不是苦了咱們這些老百姓!鄙蛩问弦步恿艘宦,轉(zhuǎn)而想到了什么,又閉上了嘴巴。
現(xiàn)在大慶的百姓對鎮(zhèn)北侯府蘇氏一門,頗有怨念,都覺得西北的戰(zhàn)事,是因為鎮(zhèn)北侯府私自將西北軍調(diào)動到京城謀反,才會給了羌人可乘之機,若不是鎮(zhèn)北侯府蘇家爺倆,西北的百姓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背井離鄉(xiāng),乃至賣兒賣女只為求一條活路。
只是這話又不好在罌粟面前說,免得她又想起蘇焱來。
“娘親,我聽人說,漢中城要是破了,咱們大慶就要滅國了,娘親,滅國了,我們會怎么樣?”虎子一臉天真無邪的問道。
這話嚇壞了沈宋氏與沈和富,兩人趕緊示意虎子閉嘴,他們此刻正在皇城之中,若是滅國這兩個字傳揚出去,只怕會被治重罪。
罌粟卻認真回答道,“若是滅國,大慶就不存在了,我們也就不是大慶的百姓了,可能會像你在城里看到的流民一般,沒有住處,吃不上飯,過不上平安的日子。”
虎子一聽,皺著小臉道,“那白叔叔一定要打勝仗呀,我不想當流民!
“不會的!崩浰诰従彽。
若是從前,她大抵不會在乎什么國破山河亂,不過是換了個權(quán)利的統(tǒng)治者而已。
可是……嘉慶帝雖然有種種不堪,但是不可否認,大慶的百姓日子過得還算可以,若真是換了羌人統(tǒng)治,他們這些大慶的遺民,還不知會被怎么對待。
何況,說起來,大慶這場動亂,也源自于她與蘇焱,無論如何,當初那守著邊境的二十萬大軍,都不該擅離職守,調(diào)遣到京城來逼宮。
為了大家平凡普通的生活,她也希望,大慶不要國破。
用過飯后,罌粟去了一趟凈房,才發(fā)現(xiàn)月事帶上居然沒有任何東西,似乎就昨日喝藥的時候流了一些血,她將月事帶換下,也沒有多想,只當自己月事混亂,出了問題才會這般。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逝去,沈和富夫婦一直都留在宮中,沒有白楚諭的準許,他們也離不開皇宮。
這一月來,白楚諭似乎很忙,甚少露面,又許是因為怕罌粟見到他會不開心,不過總是變著花樣的送一些來討罌粟歡心。
漢中終于傳來好消息,夜寧瀾帶兵過去,守住了漢中城關(guān),打了一次勝仗,只是僅僅守住了漢中城,羌人還駐扎在關(guān)外,能否擊退羌人,收回失地,就不好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宮內(nèi)吃的太好,罌粟覺得自己最近胖了許多,尤其是腰腹,居然胖了一圈,整個人都豐腴了起來,不過她最近時常干嘔,更聞不得葷腥,還能吃胖,倒也是奇怪。
還好她不太在意這些,爹娘也覺得她胖一些好看,便由著那些肉去了。
“姑娘,有位姓張的夫人求見您!
罌粟正在御花園里陪著虎子和白樂芙下丫頭放風箏,兩個孩子興致勃勃的跑來跑去,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聽了宮女喜兒的話,罌粟不免有些奇怪,她在京城可沒有什么認識的人,白楚諭的后宮也沒有什么女人,只有先帝的一些妃子,不過他們都搬到了西宮最偏僻的院子,平日里甚少出來走動,罌粟只過了幾次寧貴妃。
“什么張夫人?”罌粟將線圈交給虎子,出聲問道。
“宗人府副理事饒大人的妻眷,說是與您是舊相識,特來拜見您。”喜兒出聲道。
原來是張春棗,這才短短幾月,她竟已經(jīng)做了饒府的夫人?
罌粟出聲道,“快去請來吧!
不多時,喜兒便領(lǐng)著張春棗出現(xiàn)在御花園中,一看見罌粟,張春棗便忙欠身行禮,“臣婦張氏見過沈……娘娘。”
似乎不知道如何稱呼妥當,張春棗猶豫了片刻,竟喚了一聲娘娘。
“我可不是什么娘娘,論起來我這民婦才該給你見禮,不過依你我的關(guān)系,又何必這么見外,快來坐吧!崩浰陔m然沒有踏出過宮門,但是一直被白楚諭圈養(yǎng)在這后宮之中,約莫也知道那些宮人和知情的外人私下里是怎么說道的,不過她問心無愧,自己認得清自己便好。
張春棗忙起身,坐在了亭子的石墩上,面上仍是有些拘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張口要說些什么。
宮女端了點心茶水上來,罌粟飲了一口熱茶,出聲打破了平靜,“你怎么知道我在宮里?”
張春棗道,“是皇上找了臣婦,怕您在宮里悶,便讓臣婦過來陪您說說話!
“他倒是手眼通天!边B她在京城里的舊相識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張春棗干笑了兩聲,她可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在背后議論當今皇上。
罌粟注意到她的腹部平坦,便出聲問道,“你的孩子生了嗎?”
張春棗笑著點了點頭,臉上多了幾分母性,“已經(jīng)生了兩個月了,我這也是剛出月子,是個小子,現(xiàn)在只有個小名叫丁兒,我正想著讓您幫忙起個名字呢!”
“起名字我可不在行,不過你來宮里,孩子離了你行嗎?”罌粟問道。
“有奶娘在呢,我也好些日子沒有出門了,出來走走也挺好的,整日在府里面呆著,快要悶死了。”張春棗漸漸放松,說話也隨意起來。
雖然聽了不少關(guān)于罌粟在宮里的傳言,人人都說皇上極為寵愛她,整個后宮只有她一個女人,雖然還未曾給任何封號,卻放在心尖尖上寵愛著。
可她覺得面前的罌粟,與從前在村子里一樣,沒有因為得到皇上的寵愛,便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依舊還是村子里那個話不多,但是內(nèi)心卻極為柔軟善良的女子。
“整日呆在一個地方,是挺悶的!崩浰诳粗^頂被圍墻攔住的天空,輕聲感慨道,“西嶺村雖小,可生活在那里,倒是從未覺得厭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