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萬萬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擔(dān)心皇上您的安危!币箤帪懝Ь闯雎暤。
先前仗勢欺人很是囂張的羅侍郎,壓根沒想到情況急轉(zhuǎn)直下,這會兒心中很是后悔,一臉訕訕,不敢再說話。
他先前以為摸頭了白楚諭的心思,鎮(zhèn)北侯府犯上作亂本就已經(jīng)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加之他從小道消息得知,圣上與蘇夙景中間夾了一個女人,男人最不能忍的便是奪妻之恨,何況還是當(dāng)今圣山,這蘇夙景必難逃死路。
可是他低估了當(dāng)今圣上的寬宏大量,亦或者是私欲卻抵不過對權(quán)勢和天下的看重。
白楚諭沒有再理會夜寧瀾,而是再次看向蘇焱,猶豫良久,終究還是沒能將有關(guān)于罌粟的名字說出口來。
漢城的驛站,專門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只為了招待白楚諭入住。
軍營里出了夜寧瀾幾人知道圣駕親臨,其他人只當(dāng)朝廷派了重要的欽差過來。
夜寧瀾盼著白楚諭早日返京,但是身為臣子又不敢多問,悄悄飛鴿傳書一封寄回了京城。
罌粟正在院子里教給虎子簡筆畫的時候,白楚諭帶著羅侍郎悄悄的登門了。
蘇焱已經(jīng)跟罌粟知會過白楚諭來西北的事兒,以及他打答應(yīng)白楚諭戍守西北,終此一生不得離開西北半步,以及往后三代都要守衛(wèi)西北一事。
蘇焱對此心中很是愧疚,以后罌粟母子都得隨他戍守西北,不得返鄉(xiāng),罌粟卻絲毫不覺得,對她而言,不管在哪里,只要跟孩子還有蘇焱在一起,就是家。
歸屬感這個東西,跟身處哪個地方?jīng)]有關(guān)系,和那個地方有什么人存在有關(guān)系。
“白……白叔叔……好!甭牭角瞄T聲,是虎子過去開門的,看見白楚諭他小臉上露出一絲慌張的表情,雖然當(dāng)初大人們什么都沒有說,但是他心智一向早熟又懂事,隱約能夠覺出些什么來,所以面對白楚諭時,很是緊張,不知道是不是該歡迎他來自己家里。
罌粟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紙筆放下,看向門外的白楚諭,朝虎子道,“不可無禮!
說完,便拉著虎子,朝白楚諭行了一個跪拜禮,“民婦參見圣上,圣上萬福金安!
虎子也學(xué)著跪在地上,朝白楚諭恭敬的道,“參見圣上,圣上萬福金安!
白楚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母子倆,一時間百感交集,情緒莫測,良久,才輕聲道,“快起身吧,我是微服出來的,不必行什么跪拜禮,只當(dāng)我還是從前那個白楚諭便好!
一旁的羅侍郎驚呆了,不管是在朝堂,還是私下里,他從未聽過皇上待誰這般溫和,平日里便是與三公說話,面上帶著笑,卻也不是這么溫和無害的笑,誰也不敢在圣上面前回話掉以輕心。
如此看來,圣上對這位已經(jīng)懷了蘇將軍孩子的女人,怕是舊情難忘著呢!
羅侍郎也不敢托大,笑瞇瞇的上前道,“沈姑娘不必客氣,圣上既然都已經(jīng)這般說了,你們還是莫要多禮了!
罌粟淡淡一笑,道,“圣上是天子,便是微服私訪,禮數(shù)不可廢!
說罷,她才牽著虎子站起身來,沈父沈母聽到動靜也從屋里走了出來,認出是白楚諭,兩人皆一臉吃驚,蒼白著臉給白楚諭叩首行禮。
白楚諭依舊和和氣氣的讓兩人起身,在沈家人的各種心思下,從容淡然的走進了廳堂里,坐了下來。
看著院中墻上,還有屋子里全都打掃布置的煥然一新,格外喜慶,白楚諭的眸光落在罌粟有些豐腴的腰身上,眸光沉了沉。
“皇上可用過午膳?”罌粟出聲問道。
“過來的匆忙,尚未用過!卑壮I那雙杏眸溫潤的看著罌粟,回應(yīng)道。
羅侍郎面露古怪,他們在驛站明明方用過午膳,圣上怎么到了沈姑娘家中便忘了?
不過他尚有些眼力見兒,并未張口戳破皇上的謊話。
“我去給皇上煮些吃食,只是寒舍粗茶淡飯,圣上莫要嫌棄!币娎浰趯㈨饪聪蜃约,沈母當(dāng)即接過話茬,笑著出聲道。
白楚諭心下不免淡淡失落,不過還是應(yīng)聲道,“如此便勞煩伯母了!
沈母一臉惶恐,“圣山莫要折煞小婦人了。”她朝白楚諭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了廳堂,還不忘給沈父使眼色,讓他好生看著些。
當(dāng)初閨女帶著他們逃出京城,還西李代桃僵的逃了婚,只怕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那廂,蘇焱已經(jīng)收到白楚諭進了沈家家門的消息,匆匆離開軍營,快速朝沈家趕來。
自白楚諭來到鄴城后,蘇焱便派了蘇常蘇遠盯著沈家,一來保護罌粟,二來便是報信。
他知道,白楚諭親自來漢城,既不為處死他,那便是還念著罌粟。
可他既然沒有處死他,并提出讓他終此一生戍守西北,收復(fù)失地的條件,只怕心中的皇權(quán)已經(jīng)重過了罌粟,所以他尚不是太過擔(dān)心。
罌粟吩咐張嬸沏了一壺茶端了上來,羅侍郎很是殷勤的給白楚諭斟茶,卻惹來白楚諭一個冷冷的眼神,他頓時嚇得出了一脊背冷汗。
“皇上此次過來,所為何事?”罌粟出聲問道,只是那聲音冷淡疏離。
白楚諭心中悲涼,人事變幻,他不再是江南白家的二少爺,她也不是江北那個瀟灑恣意,對他怒目相視,冷嘲動手的沈罌粟了。
他坐了皇上,而她也要成為別人的妻室。
可是他這心底終究是不甘心啊,白楚諭瞇了瞇星眸,看向罌粟的目光沉沉如霧靄,濃重得幾乎叫人透不過氣來。
“撫恤西北將士,他們?nèi)氖呅l(wèi)國,著實辛苦,朕既為君,當(dāng)以大慶子民為重,當(dāng)知將士戍邊殺敵之苦,所以朕來親眼看看!
白楚諭一番話,讓罌粟不免刮目相看。
她只知道他的,骨子里跟從前的她一眼自私,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只要自己一人瀟灑快活便好,天下蒼生與她何干,旁人受苦受難與她亦無任何瓜葛。
可她現(xiàn)在變了,有了孩子,有了家人之后,潛移默化的轉(zhuǎn)變,有了憐憫之心和善念,短短一段時日未變,白楚諭倒真是有了身為君王的責(zé)任心。
白楚諭尚且有一句話,藏在心中,他此次過來,還有一事,便是為了罌粟,可是他不能說,現(xiàn)在不能說,將來以后也都不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