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霖盡力維持的風度，努力保持的慈愛，此刻都出現了一絲龜裂。
天崩地裂，真的是天崩地裂。
柳天霖兩眼一黑，跌回椅子上，像是遭受巨大沖擊，久久緩不過來。
是，他在感情上，確實持開放態(tài)度。
畢竟他以前在老爺子身邊耳濡目染，從來不對人性抱有什么期待。
但是！
他在最花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碰過禁忌。
反胃感直沖腦門，柳天霖臉色鐵青，努力的想保持風度，不嘔出來。
“你怎么了？”
柳卿卿疑惑地看向柳天霖。
明明是柳天霖挑起來的話茬，怎么現在他看起來這么不舒服的樣子？
“需要叫醫(yī)生嗎？”
雖然她現在對柳天霖沒好臉色，但她也做不到看親爹死在自己面前。
柳天霖面色鐵青，擺了擺手。
“不用�！�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口翻涌的惡心感，慢慢的站了起來。
隨著這個動作，衣擺下落，最后垂在腿邊，形成考究的弧度。
“卿卿�！�
“我對你的感情生活沒有任何意見�！绷淝浯驍嗔肆炝氐卦�。
她已經不在意了。
在她最需要親情的年紀沒有得到。
那么在以后的人生里，再彌補給她再多的親情，她都不以為然。
遲了就是遲了。
打動一個人的成本，是隨著年齡而不斷遞增的。
如果她十歲時柳天霖能陪她過一個中秋節(jié)，而不是在游艇上開派對。
那會比在她二十歲的年紀，突然開始對她噓寒問暖有用的多。
遲了就是遲了。
況且......
柳卿卿如玻璃珠似的瞳孔，靜靜地看著柳天霖。
況且，她覺得柳天霖更愛自己。
這場扮演什么都不懂，只是粗心大意，但實際上還是好爸爸的游戲。
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柳卿卿忽然覺得疲憊如潮水般涌來。
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柳天霖會有什么樣的妻子，會生多少的孩子。
她只想趕快的離開這里。
但事實上，她連這座別墅都離開不了。
在這里游蕩的每個傭人，都是行走的監(jiān)視器，隨時盯著她的動向。
柳卿卿垂眸，看著手腕上極窄的圓環(huán)。
在無數次逃跑失敗后，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被圍困的日子。
生自己決定不了，死總能自己決定吧？
而事實上。
再一睜眼看到醫(yī)院的天花板時，她明白了，原來死也不能自己決定。
從那之后，她就被扣上了這個圓環(huán)。
一旦她的生命體征開始低于正常數值，就會享受到就醫(yī)一條龍服務。
“爸�！�
這一個字，像驚雷一般，投入了房間里死寂的湖面上。
柳天霖眼皮一跳。
從他不允許卿卿離開寶島開始，他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個字。
在多數的時間里，卿卿都拒絕交流，不愿意跟任何人講話。
好久了。
他好久沒有聽到卿卿這么喊他了。
柳天霖沒有答應。
事出反常必有因，卿卿后面說的話，一定是他不想聽到的。
下一秒。
“我想離開這里�！�
果然。
聽到這句話，柳天霖意料之中，他抬眼看著柳卿卿。
柳老爺子長得好，再加上代代找老婆都找漂亮的，就這么傳下來，柳家的外貌基因已經相當優(yōu)秀，而柳卿卿更是完美繼承了這些外貌優(yōu)點。
眼前的柳卿卿，眉眼間帶著跟他的相似，就這么難過地請求著他。
柳天霖深吸一口氣。
但凡卿卿要的是買房買車買游艇買飛機，他都不會張口拒絕。
可這世界上那么多的好東西，卿卿就挑了最不可能的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