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頊看向蘇傾暖,顯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雖然不大想惹麻煩,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蘇傾暖無法選擇不救。
畢竟野獸頻繁出沒,她又不完全肯定,遇險的是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尤其聽聲音,對方明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所以她果斷開口,“去看看!
四人尋著聲音找過去,便見一處稀疏的林木間,低空飛著五六只不大的雀鷹,正煽動著靈活的翅膀,來回攻擊著地上的女子。
女子模樣狼狽,一頭墨瀑散落開來,凌亂的披在肩膀,發(fā)釵已經(jīng)不知所蹤,身上華貴的衣衫,也臟破了好幾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非禮勿視,其他三人默契的齊齊別過頭去。
看到蘇傾暖,女子眼眸頓時一亮,連忙央聲求助,“公主救救臣女!
蘇傾暖已經(jīng)懶得去想,這雀鷹為何忽然會攻擊人。
畢竟那么多野獸同時出沒,已經(jīng)夠驚悚,也沒什么不可能發(fā)生的了。
自地上撿起幾枚石子,她隨意打了過去,正中幾只雀鷹。
雀鷹吃痛,知道遇到了強(qiáng)敵,很快便從方才的氣勢洶洶變成了狼狽逃竄,見沒有機(jī)會,最終戀戀不舍的棄了獵物,飛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蘇傾暖走過去, 好心將女子扶了起來,詫異的問,“上官大小姐怎么會在這里,其他人呢?”
遇到上官娥,她是有些意外的。
畢竟蕭聲剛落,她的呼救聲就響起,多少顯得有些刻意了。
而且,她總覺得,此刻的她,同傳言中,乃至圍場外同她說話的那個上官娥,有些微弱的不同。
但哪里不同,又說不上來。
上官娥感激的看向她,先是道了謝,然后才攏了攏凌亂的發(fā)絲,溫聲解釋,“同公主殿下分開后,臣女帶著侍女剛打了兩只獵物,便聽到許多野獸吼叫的聲音!
“臣女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先去尋了母親,只是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這幾只雀鷹給盯上了,一路跑來,連侍女和隨從都失散了!
說著,她再次盈盈下拜,“若非遇到公主,臣女和母親今日恐怕在劫難逃。”
聽她說完,蘇傾暖這才注意到,不遠(yuǎn)處一株廣玉蘭樹之下,果然還有一名女子。
此時此刻,她正靠坐在樹邊休息,安靜的幾乎不存在。
姣好的五官,白皙的皮膚,明麗的雙眸微微垂下,讓人瞧不清里面的神色。
年紀(jì)約莫三十余歲,雖然保養(yǎng)的很好,可歲月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最起碼,她是能一眼看出她年齡的。
“想不到上官夫人對狩獵,也有此閑情雅致。”
她意味不明的翹唇。
比起上官娥,她倒是要好上許多,身上沒那么多傷口,衣衫也完好。
不論大楚還是江夏,閨中少女少婦參加狩獵的并不在少數(shù),但像她這般年紀(jì),還如此踴躍積極的,倒確實(shí)難得。
上官夫人略整理了下衣裙,然后又自旁邊的枯草間摸到一枚簪子,將散亂的發(fā)絲固定好,這才優(yōu)雅的起身。
她盈盈走過來,先是向蘇傾暖拜了拜,然后自嘲一笑,“做女兒時,曾同兄長學(xué)過一些弓馬本事,不想出了丑,讓公主殿下見笑了!
比起上官娥的敦和寬厚,她的眉眼間,多了些許歲月積攢下來的凌厲之感。
“沒什么可見笑的,本公主不也沒打到什么獵物!
蘇傾暖淺淺揚(yáng)唇,鳳眸含了絲別的意味,“想來霍老爺一定是個開明之人,否則,也不會同意讓上官夫人接觸這些東西!
她沒忘記,這上官夫人乃是當(dāng)年皇商霍家的遺孤,在霍家出事后,為了保住霍家的財產(chǎn),才帶著女兒嫁給了剛剛襲爵的上官荻。
上官夫人沉默片刻,忽而輕輕嘆了口氣,“是啊,爹爹他,真的很疼我呢。”
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她清麗的臉上,透出幾分別樣的懷念。
當(dāng)然,也只有一瞬。
蘇傾暖眸色深了深。
按理說,這霍小姐,也就是上官夫人先是喪夫,緊接著娘家又遭逢變故,自己也不得不帶著女兒二嫁。
這么多年,她既要經(jīng)營生意,又要撫養(yǎng)女兒,還要兼顧夫家,著實(shí)是一位讓人同情,也令人敬佩的女子。
但不知為何,她心里卻隱隱覺得有些別扭。
倒不是因為她參與狩獵的事,畢竟這春狩也沒有規(guī)定,不準(zhǔn)年長的夫人們參與。
只是——
她審視的眼神自上官夫人身上移開,又落到了上官娥臉上。
話說她們,還真不大像是相依為命的母女倆。
最起碼經(jīng)過方才的變故,這二人并未表現(xiàn)出哪怕一絲,對對方的擔(dān)心與牽掛。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見上官娥模樣有些狼狽,她自頭上取下一枚簪子,又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一并遞給她,淡聲問,“沒事吧?”
今日出來,她也不過只用了兩支簪子,還是菱歌覺得她的妝容太過素凈,多插了一枚梅花簪在頭上。
如今她倒是慶幸,得虧當(dāng)時沒拿下來。
當(dāng)然,她也不怕上官娥會拿她的東西做什么文章,為了以防萬一,今日她穿的衣服用的頭飾全都是最常見的,在場的貴女中,同她一樣的最起碼有五六人。
這個時候,上官娥自然不會推脫,畢竟以她如今這幅模樣,是無法見人的。
所以她感激的笑了笑,“多謝公主關(guān)心,臣女沒事,就是被啄的地方,有些疼!
莫名地,蘇傾暖聽出了一絲委屈的味道。
她知道,她沒有說謊。
這雀鷹雖然不大,但也是兇狠的猛禽,以食肉為生,啄在人身上,口口見血見肉。
上官娥接過東西,便走到一邊,為自己整理起來。
蘇傾暖瞥了眼一旁袖手旁觀的上官夫人,見她眼中似有不忍之意,卻又很快的消失。
她極淡的翹了下唇,眸中露出幾分玩味。
有點(diǎn)意思。
盞茶過后,見上官娥已經(jīng)收拾妥帖,走了過來,她當(dāng)即問道,“上官小姐,你同我皇兄前后腳離去,可有見過他的蹤跡?”
自進(jìn)密林后,皇兄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們來來回回穿梭這么久了,都未曾見過他的蹤影。
難不成,他已經(jīng)出了圍場?
原本她只是試探一問,不想上官娥卻坦然笑了笑,“公主跟臣女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