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老醫(yī)師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嘶啞。
他的“神農(nóng)”虛影,已經(jīng)黯淡得幾乎看不見,他那雙能看透藥理的眼睛,此刻,也只剩下了渾濁和茫然。
躲?
我們能躲到哪里去?
在這座,活過來的,正在進食的“城市之胃”里,哪里,還有“安全區(qū)”?
就在這時,我袖中的種子,再次劇烈地,灼燒起我的皮膚。
它扎入神都大地的那條黑白根須,在瘋狂地,向某個方向,指引!
那里,有東西!
有某種,連這座“城市之胃”,都無法,或者說,不愿意“消化”的東西!
“那邊!”我來不及解釋,指著一個方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
我們不再猶豫,像一群被獵犬追趕的兔子,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我們的身后,是整座城市,咀嚼骨骼般的,可怕聲響。
我們腳下的大地,在蠕動,在起伏。街道兩旁的建筑,像是一排排巨大的、正在腐爛的牙齒,它們流淌著,粘稠的、散發(fā)著惡臭的“唾液”。
我們看到,一些幸存者,跑得慢了一些,他們的腳,就被“地面”給“黏”住了。
然后,無數(shù)肉芽,從地底鉆出,像藤蔓一樣,將他們纏繞,拖拽,最終融入了這片,血肉大地之中,成為了新的“養(yǎng)料”。
我們不敢回頭。
我們只能,瘋狂地,向前跑。
“歷史”的雪花,并未因我們的逃離而停歇。
季晨的死亡,并非一個結(jié)束,而是一個開始。
他是這座城市消化系統(tǒng)的第一道主菜。
當這道菜被分解、吸收后,其殘渣——那些承載著扭曲歷史的碎紙片,便化作了第一波席卷全城的災難。
“嘩啦啦!”
碎紙片的風暴追上了我們!它們不再是無意識的飄落,而是像一群擁有了生命的、嗜血的蝗蟲,鋪天蓋地地朝著我們席卷而來!
“小心!別讓它們碰到!”青蘿厲聲喝道,她身后的九尾虛影猛然漲大,九條毛茸茸的巨尾如同九面巨大的盾牌,在我們周圍瘋狂掃動,卷起妖風,試圖將那些紙片吹開。
然而,這些紙片的“理”,是季晨被消化后產(chǎn)生的變種,它們擁有著近乎無解的特性。它們不再是物理層面的攻擊,而是一種“概念”層面的污染!
一片碎紙擦過老醫(yī)師的肩膀,他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驚恐地看到,他肩膀處的衣服瞬間化為灰燼,皮膚上浮現(xiàn)出的不是傷口,而是一行行用鮮血寫成的、扭曲的文字:
“神農(nóng)……百草……皆為……毒……”
老醫(yī)師的眼神瞬間變得渙散,他身后的神農(nóng)虛影發(fā)出了痛苦的哀嚎,頂天立地的圣賢之軀,竟開始生出一個個膿包,流出黑色的汁液!
這是他的“道”,他的“根本”,正在被這被污染的“真實”所篡改!
“老先生!”我大喊,試圖喚醒他的神智。
“沒用的!”青蘿咬著牙,艱難地抵擋著:“這些東西在‘重寫’我們!它們在用被消化過的‘真實’,覆蓋我們自身的‘存在’!”
又有幾張紙片突破了妖風的阻攔,朝著尚在襁褓中的安安飛去。
上面畫著一個被無數(shù)雙手撕扯的、破碎的“人皇”冠冕。
我目眥欲裂!安安是我們所有人希望的寄托,她若被污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腦中一片混沌,無數(shù)的恐懼、絕望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我的意志徹底沖垮。
來自大地深處的“消化之聲”仿佛一個惡毒的詛咒,在我耳邊不斷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