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張九幽”面無表情地,補(bǔ)充道:“他是‘破’。我是‘立’。破而后立,缺一不可!
我,聽得,云里霧里。
但我的心中,卻隱隱地,抓住了一絲,關(guān)鍵的線索。
“那……你們,為何,會分開?”我追問道。
“因?yàn)椤实邸。”兩個張九幽,異口同聲地說道。
“厭術(shù)張九幽”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恨火:“他用‘天理’,定義了‘秩序’,將一切,不符合他‘秩序’的,都視為‘錯誤’,需要被‘修正’。這,污染了‘修正’的本意!
“方木張九幽”的語氣,依舊平淡:“所以,‘修正’之理,一分為二!骱蕖,承載了,所有被扭曲的‘秩序’所壓迫的‘怨’。而我,則繼續(xù),執(zhí)行著,最根本的,‘糾錯’之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張九幽,他不是一個人。
他是一種“道”,一種“規(guī)則”的化身。
他的本質(zhì),是“糾正天地之錯”。
但是,皇帝的“天理”,本身就是一種,建立在億萬生靈痛苦之上的,巨大的“錯誤”。
當(dāng)“糾錯”的規(guī)則,要去糾正一個,定義了“對錯”的規(guī)則時。
悖論,就產(chǎn)生了。
這種悖論,導(dǎo)致了“張九幽”這個概念的,分裂。
一部分,化作了純粹的“修正”,也就是我一開始遇到的,扛著方木的張九幽。他負(fù)責(zé),修正那些,在皇帝規(guī)則下,依舊出現(xiàn)的“小錯誤”。比如,那三位掌印。
而另一部分,則化作了對這個“錯誤規(guī)則”本身的,極致的“憎恨”。他負(fù)責(zé),用最極端的方式,去污染,去毀滅這個“錯誤”的根基。比如,那個被“厭術(shù)”釘死的“萬生孤村”。
他們,是同一個存在的,兩個極端面。
“現(xiàn)在,‘房子’的墻壁,已經(jīng)被我,推倒了!薄胺侥緩埦畔Α笨粗皡捫g(shù)張九幽”,平淡地說道。
“而‘地基’的污穢,也已經(jīng)被我,引爆了。”“厭術(shù)張九幽”看著“方木張九幽”,森然地笑道。
“時機(jī),到了。”
“是時候,合二為一了!
話音落下,他們兩個,不再理會我們,而是緩緩地,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不!阻止他們!”我的“惡我”,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他似乎預(yù)感到了,某種極為恐怖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他,連同青蘿和老醫(yī)師的“心魔”,竟然,不約而同地,放棄了我們,轉(zhuǎn)而,瘋狂地,沖向了那兩個,正在走向彼此的,張九幽!
他們,想要,阻止這場,融合!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方木張九幽”,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他只是,將肩上的方木,輕輕地,往地上一頓。
“咚!”
“理曰:虛妄,當(dāng)滅!
一股無形的,卻又無法抗拒的“理”,瞬間擴(kuò)散!
三個由我們“心魔”所化的,強(qiáng)大的“虛影”,在這股“理”面前,就像是陽光下的冰雪,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就瞬間,土崩瓦解,化作了虛無!
我們的“心魔”,就這么,被輕而易舉地,“修正”了。
我們?nèi)耍D時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卸下了,壓在心頭多年的,沉重枷鎖。道心,變得,前所未有的,通透!
而在清除了“雜物”之后。
兩個張九幽,終于,走到了,彼此的面前。
他們,伸出手。
緩緩地,握在了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
有的,只是,一種,回歸“圓滿”的,絕對的“和諧”。
“憎恨”的黑,與“修正”的灰,如同水乳交融般,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們的身體,化作了一團(tuán),混沌的光。
光芒之中,一個全新的身影,緩緩地,凝聚成形。
他,依舊是,木匠的模樣。
但他的氣質(zhì),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再是,純粹的“死寂”,也不再是,純粹的“怨毒”。
他的那雙眼睛里,一半,是勘破萬物本質(zhì)的“理”,一半,是洞悉眾生疾苦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