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禮的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
他看著她,看著她那張被淚水洗刷得有些蒼白的臉,看著她眼中那份孤注一擲的愛和恐慌。
他的內(nèi)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擊了一下,泛起一陣漣漪。
他沒有給出她想要的承諾。他只是伸出手,動作有些僵硬地,一點點地,輕輕地扯開她緊緊環(huán)抱住他的手臂。
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纖細的手腕,能感覺到她皮膚的細膩和溫度。
他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絲安撫,但更多的是不容拒絕。
他將她的手,輕輕地放回她的身側(cè),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平靜,帶著一絲安撫,也帶著一絲疏離:“許寧,先下車吧。不要想太多!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但也是堅定的。
他沒有承諾什么,也沒有否認什么,只是讓她下車,讓她不要再胡思亂想。
許寧的手,被他輕輕放回身側(cè),那股熟悉的溫暖,瞬間抽離,她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和迷茫。
她知道,他沒有給她想要的承諾,他依舊在和她保持著距離。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她慢慢地,有些僵硬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夜風灌進車內(nèi),帶著一絲涼意,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傅京禮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愛,有不舍,有惶恐,也有無奈。
她慢慢地走下車,雙腳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才讓她感覺到一絲真實。
她站在車外,透過半開的車窗,看著車內(nèi)的傅京禮。
他依舊坐在駕駛座上,側(cè)臉的輪廓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和疏離。
他沒有看她,只是目視前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許寧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經(jīng)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她想要跨越它,卻感到無比的艱難。
她站在那里,沒有立刻離開,只是癡癡地望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海里。
傅京禮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回去吧,早點休息。”
他的聲音,像一陣風,吹散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點了點頭,聲音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后,她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地朝著樓道走去。
她的背影,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單薄和落寞,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沉重,仿佛腳下灌了鉛。
傅京禮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他才收回目光,重新啟動了車子。
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車內(nèi),還殘留著許寧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她淚水的咸澀氣息。
傅京禮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肌膚的觸感。他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許寧的身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不是沒有猶豫過。
今晚的拍賣會,和盛景炎的挑釁,都讓他更加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可以給她一時的庇護,一時的溫柔,但他能給她什么承諾?
他能給她一個名分嗎?
他能讓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面對所有人的目光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不是不喜歡許寧,他甚至承認,他對她是有一些感情的。
但這份感情,在現(xiàn)實面前,在家族的期望,在世俗的眼光面前,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
他無法承諾她未來,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
傅京禮的車子一路疾馳,最終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他位于城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樓下。
窗外的城市燈火輝煌,玻璃幕墻反射著五光十色,卻照不進他內(nèi)心的幽深與沉重。
車內(nèi)一片靜謐,只有空調(diào)低微的送風聲陪伴著他的沉默。
車子還未停穩(wěn),傅京禮便已伸手從西裝口袋里取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冷靜地按下了一串號碼,電話幾乎是剛撥出去便被接通,那頭傳來助理低沉而恭敬的聲音:“傅總!
傅京禮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查一下今晚拍賣會上,那幾個嘲諷許寧的,都是哪幾家的。讓她們長長記性,需要給她們一些教訓(xùn)!
他的語氣沒有半分情緒起伏,仿佛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公事,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隱有動怒。
助理立刻應(yīng)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是,傅總,我馬上去辦!
傅京禮沒有再多言,徑直掛斷了電話。
通話結(jié)束的瞬間,他整個人才微微放松下來,靠在冰冷他的座椅上,閉上眼睛,用指節(jié)用力地捏了捏眉心。
一陣輕微的疲憊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仿佛要將他吞噬。
他睜開眼,目光透過擋風玻璃,望向公寓樓頂那片深邃的夜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復(fù)雜情緒。
在拍賣會上,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不是因為不在意,也不是因為懦弱,而是他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更不想在那個場合讓許寧更加難堪。
他深知,一旦他出面維護,只會讓那些流言蜚語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可能將許寧推向更尷尬的境地。
可是,許寧是他親自帶去的人,是站在他身邊,被眾人注視的女伴。那群人卻肆無忌憚地當著他的面,用尖酸刻薄的語言嘲諷許寧,對她進行無端的羞辱,甚至有人故意提及她私生女的身份,言語間充滿了鄙夷與輕蔑。
在傅京禮看來,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針對許寧了。
這等同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打他的臉,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許寧現(xiàn)在是他傅京禮的人。
他傅京禮的人,還輪不到外人來隨意踐踏。他可以容忍許寧身份的尷尬,可以容忍一些暗地里的流言蜚語,但他無法容忍有人當著他的面,如此不給他面子,如此踐踏他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