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七寶樓門開了。
所有弟子被傳送回第一層。
路小堇除外。
她不受陣法控制，江意濃剛放下她，她就徑直往第一層掉。
“啊——！”
往下一瞅，十來米左右。
路小堇可是煉體二階！
這摔下去，怎么著，也得是個全尸。
路小堇閉上眼。
這世道，根本沒活頭。
下一秒，江意濃就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后領(lǐng)，把她往上一拽。
路小堇順勢就跟個考拉一樣，又扒拉上了江意濃。
下一瞬，三人同時被傳送回了第一層。
“門開了！”
路小堇欣喜地看著那扇大開的大門。
門開了！
這就意味著，她之前的不安，都是自己嚇自己。
神跡已經(jīng)湮滅。
一切都回歸正常了！
然后。
然后她就看到了人皮弟子。
不是一個。
而是一群。
路小堇僵在原地。
按理說，神跡已經(jīng)湮滅，人皮弟子也應(yīng)該跟著消失才對。
可沒有。
人皮弟子沒有消失，他們體內(nèi)的金光也沒有。
只是那金光比起之前會弱許多，若不仔細(xì)看，已經(jīng)看不出來金光，只能看到透明的人皮。
“吾是不會死的！”
“你們無論如何，都?xì)⒉凰牢幔 ?br>
金球神跡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盤旋。
這話，路小堇起初是不信的。
可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金球神跡真的沒死！
她體內(nèi)的貪念，又開始瘋狂往外冒。
南澗——
想要南澗——
她的色貪，依舊是南澗。
她對南澗的欲望，從始至終都沒有消失。
至此，路小堇已經(jīng)不能再自己騙自己了。
那些無法被凈化的，不是她正常的情緒，而是貪念。
因為神跡沒有死亡，所以貪念也無法被徹底凈化。
可神跡分明已經(jīng)死了啊！
還是說，神跡能在她體內(nèi)存活？
意識到這一點，路小堇心底發(fā)寒。
“路小堇！”扶桑跳過來，很是歡快地拍了拍路小堇的肩膀，“你咋了，哎呀，就算是沒拿到令牌，也不礙事，咱就一外門弟子，丟臉也丟不到咱身上�！�
路小堇回頭，看見了鼻青臉腫的扶桑。
比起之前被馬蜂叮，她的臉更腫了，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怎么了？”
“沒事，我不是給霄啟宗撒腹瀉散嘛，被他們給揍了而已。”扶桑大手一揮，“已經(jīng)不疼啦！”
路小堇震驚。
霄啟宗性子一向很好，把霄啟宗讓給扶桑，就是怕她被揍。
沒想到還是被揍了。
路小堇愧疚。
這時，歲錦慢慢走了過來，看了扶桑一眼：
“你對霄啟宗都做什么？”
扶桑嘿嘿嘿一笑，賤兮兮的：
“也沒做什么，就是趁他們腹瀉的時候，瞅準(zhǔn)時機，丟了幾個炮仗過去�！�
其他人炸的都是靈獸糞。
但扶桑另辟蹊徑，炸人屎。
不僅炸，還炸新鮮的。
這誰能忍�。�
路小堇沉默了。
如此看來，霄啟宗只是揍扶桑，而不是把她毀尸滅跡，確實已經(jīng)算脾氣很好了。
彼時，霄啟宗弟子路過。
一個個看扶桑的眼神，跟要吃人一樣。
“記住，你以后見到我們宗門的人，繞道走！”
“否則，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霄啟宗很兇。
但兇得有理有據(jù)。
扶桑往路小堇身后躲了躲。
霄啟宗本來想連著路小堇一起罵。
但此刻，路小堇因為看到人皮弟子，精神有幾分恍惚，一眼看過去，她那眼神，實在是有幾分睿智。
霄啟宗半晌沒罵出聲。
只能說：“天云宗怎么什么弟子都收！”
收個賤兮兮的也就算了。
怎么連傻子都收？
他們也不好真罵一個傻子，只能惡狠狠瞪了扶桑幾眼后，出了七寶樓。
七寶樓外等著的是人是君行健。
君行健一見路小堇出來了，立馬往后退了退。
留影石他們都實時看了。
這路小堇可是個人物！
真的，君行健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缺德的人。
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路小堇欽慕他，否則他在七星宗可就真混不下去了！
好在，路小堇腦子里全是神跡的事，壓根沒注意到他。
“快看，那不就是路小堇嗎？”
“她還有臉出來！”
外面等著的七星宗弟子，有一個算一個，看到路小堇后，都會默默啐一口。
其他弟子本來還不解，覺得七星宗弟子太為難人了。
等看到了留影石后，他們臉黑了，也想為難路小堇。
“拿到五塊令牌的人，居然就是劍靈子！”
“劍靈子多好一個人，路小堇卻攛掇他使壞，讓咱們這些宗門顏面掃地，她真是壞透了！”
“再沒見過這樣歹毒的弟子！”
弟子們氣得面紅耳赤，同仇敵愾。
可長老們卻都很平靜。
別問，問就是已經(jīng)氣過了。
“長老，弟子們給您丟臉了！”
長老們紛紛擺手：“說什么呢！你們能平安回來，我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
能從神跡手底下活著出來，實屬不易。
天云宗弟子們則都看向路小堇：
“因愛生恨？”
“無論如何，都不能叫我天云宗贏？”
“路小堇，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一邊罵，一邊嘆氣。
那還能怎么辦呢？
路小堇也不過是太愛他們罷了。
總不能真把她打死吧？
劍靈子見此，將五塊令牌都給了路小堇。
——在吞噬掉神跡后，令牌就又恢復(fù)成了五塊。
“這些本就該是你的。”
他拿著五塊令牌出來，已經(jīng)很給師父和長老們長臉了，剩下的，就不必了。
師父和長老們：和路小堇這種貨色混在一塊兒，就是得到了令牌，也真的很難長臉。
臺上，有五個石柱。
將令牌塞進(jìn)石柱的宗門，會得到七星宗提供的靈寶。
路小堇從恍惚中回神，看著懷里的五個令牌，腦子艱難地動了動，又將一塊還給了劍靈子，勉強打起精神，很是振奮地說道：
“這榮譽，也有你一份！”
靈劍子一塊，她一塊，溧水宗一塊。
——本來第三塊就是溧水宗大師姐商詩找到的。
商詩愣了愣，還是接過了：“多謝！”
他們是小宗門，很需要靈寶。
“這個人情，我們溧水宗記下了！”
至于剩下的兩塊，一塊給了怒氣沖沖的霄啟宗，還有一塊給了其他一個小宗門。
霄啟宗別扭接過了令牌。
“別以為我們會領(lǐng)你的情！”
最后，路小堇將最后一塊令牌給了夙夜，夙夜沉默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和其他幾個宗門的弟子一起將令牌插進(jìn)石柱。
就在這時，一襲白袍的南澗走了出來。
“南澗長老�！�
“嗯。”
南澗依舊面色慘白，虛弱不堪，仙風(fēng)道骨。
路小堇看向他的心口。
那心口處，沒有心臟，只有一面透著金光的鏡子。
小巧的，玲瓏的，能映照人心的小鏡子。
路小堇是不可能找得到鑒觀鏡的，
因為鑒觀鏡，從來就不是個物件。
鑒觀鏡是人。
是南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