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我們現(xiàn)在就干!找那丫的去,揍那丫的!”
諸葛從椅子上彈起,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坐下,F(xiàn)在,先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別以為我們仨忘了,想蒙混過關(guān)!
陸見秋一句話頓時讓諸葛如泄了氣的皮球,露出一臉苦瓜相。
“不是說好不再提了嗎?我真啥事沒有!”
“諱疾忌醫(yī)的傻事不能做,這不用我們告訴你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難處,但你要知道,不管什么事,我們仨都會支持你!
陸見秋表情鄭重,盯著諸葛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心下同時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要讓那位九爺爺給諸葛看看。
“見秋說的沒錯,你小子什么毛?上個醫(yī)院跟要了你小命似的,難道你們那的人生病了都不上醫(yī)院的嗎?”
田恬聽諸葛又有耍賴的跡象,碩大的巴掌重重拍在諸葛肩頭。
諸葛身子一斜,差點沒被拍到椅子底下,幸好一旁的陳文杰眼疾手快,攙了他一把。
“田恬,下手輕點,他這小身板別被你給拍散架了!
陳文杰笑著說道,但眼神之中卻是略有些責怪田恬不知輕重的意味。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田恬悻悻摸了摸后腦勺,抱歉說道。
看著眼前同寢室的三位兄弟,諸葛心頭高興、感動之余,酸楚的意味也同時泛起。
只愿自己能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好了,下樓吃飯,下午上課!
見時間不早,陸見秋放過諸葛,招呼幾人一起下樓吃中飯。
自己也是時候收收心,回歸學校課堂了。
“我先去趟醫(yī)院,把賬給結(jié)了!
諸葛從自己的書桌抽屜中取出銀行卡,就準備去銀行取錢。
“臭小子,這下想起這事了,剛才跑得那么快。不用去了,賬已經(jīng)結(jié)了!
陸見秋拽住就要往外走的諸葛。
“結(jié)了?是老大你結(jié)的吧?多少錢,我取了還你!
諸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自家兄弟,你跟我說還,是想找抽么?”
陸見秋賞了諸葛腦門一個暴栗,諸葛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可是......”
“沒有可是!
諸葛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陸見秋蠻橫打斷,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只見陸見秋伸出兩根手指,快若閃電般,已經(jīng)從諸葛手中抽走銀行卡。
屈指一彈,在諸葛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銀行卡已經(jīng)準確無誤飛回抽屜。
摟住諸葛的胳膊,讓他沒法掙扎,兩人勾肩搭背出了門。
陳文杰、田恬相視一笑,有樣學樣勾住了對方的脖子。
下午一點半,四人準時出現(xiàn)在課堂上。
四人之中,除了陸見秋,其他三人都有些鼻青臉腫,一時引得班上的同學頻頻側(cè)目。
關(guān)系好一些的同學免不了上前關(guān)心了幾句,但眼見課程即將開始,也都沒有細聊。
陸見秋雙眼掃過教室,并沒有發(fā)現(xiàn)范堅強與商楚的影子。
陸見秋也不失望,這樣的結(jié)果他早就已經(jīng)料到。
對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起點就已經(jīng)是普通人奮斗一輩子都可能達不到的終點的富家子弟來說,大學只不過是鍍鍍金而已,能偶爾在學校露個面已經(jīng)不錯,別妄想他們能老老實實遵守校規(guī),準點上課。
“靠!范堅強和商楚那兩小子沒來,看來上午的仇今天是報不了了,真他媽軟蛋!”
諸葛壓低聲音,氣憤說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后會有機會的!
挨著諸葛坐下的陳文杰小聲安慰。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小人,有仇不能過夜報的那種。狗日的,別讓我看見他們,見一次我揍他們一次。”
諸葛咬著牙恨恨說道,完全沒有考慮自己的實力是不是能做到。
剛才同學們看他們幾人異樣的眼神,已經(jīng)刺痛了諸葛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即便是安慰興致的話語,聽在他耳中,也有些憐憫、嘲諷的味道。
這讓一向要強的他感覺渾身難受,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范堅強和商楚找出來,一決生死。
“他們跑不了,F(xiàn)在安靜,認真上課!
見老師已經(jīng)進入教室,陸見秋出聲制止諸葛的憤憤不平。
下午前兩節(jié)課是宏觀經(jīng)濟系,內(nèi)容十分枯燥。
又是夏天的午后,不少同學聽著聽著便已經(jīng)有了呵欠連天的跡象。
陸見秋卻是聽得津津有味,雙眼越來越亮。
前世上大學的時候,也涉獵過這門課程,當時的自己也如同眼前的同學們一樣,聽得頭昏腦漲,昏昏欲睡。
然而有了這么多年的人生閱歷之后,將老師講課的內(nèi)容與現(xiàn)實一一對照,陸見秋發(fā)現(xiàn)無一不暗含著道理。
越是如此,陸見秋越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藏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愈加興奮起來,恨不能與講臺上的老師展開一場深入的探討。
身旁的諸葛與田恬已經(jīng)倒下,耷拉著頭,眼皮開始打架。
即便是一看就是好學生的陳文杰,雙眼也是有些發(fā)紅,時不時揉搓下眼睛,給自己提神。
班上的其他同學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去。
如此情形,自然逃不過臺上正在授課的老教授的眼睛。
老教授顯然早已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心中暗自感嘆了一聲一屆不如一屆之后,還是按部就班的接著授課。
到了第二節(jié)課,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即便是有心想要好好聽課的同學,也都個個面帶倦容,只是憑借著一股毅力,死命強撐而已。
而此時,陸見秋便成了教室內(nèi)碩果僅存的真正在聽講的獨苗。
第一節(jié)還尚不明顯,而此時如標槍般挺立的陸見秋在一眾同學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扎眼。
老教授也早已注意到了這個長相雋秀的學生。
原本以為他也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第二節(jié)課已經(jīng)過半,這個學生的坐姿還是如先前一般挺拔,眼神一如既往的明亮澄澈。
時不時還在書上記上幾筆,講到高深一些的內(nèi)容之時,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他是真的在認真聽講。
老教授欣慰之余,默默記下了這個學生。
“今天的課程到此為止,同學們有什么沒聽明白的地方嗎?”
距離下課時間還有五分鐘,老教授提前結(jié)束了今天的課程。
留下的五分鐘并不是提前下課,而是專門預留給學生們答疑解惑的。
只是,多數(shù)時候,老教授都十分失望。
國內(nèi)大多數(shù)學生,在經(jīng)歷過高度緊張的高中三年之后,早已進入學習倦怠期。
而大學的學習則與高中完全相反,寬松得不要太過分,六十分萬歲主義盛行。
這就導致,進入大學后,很多學生開始了報復性的吃喝玩樂,如籠鳥歸林、魚入大海一般,對知識的渴求無限接近于底線,不愿意繼續(xù)潛心學習。
“都沒有問題嗎?”
見遲遲沒有同學提問,老教授和煦的笑著再次發(fā)問,笑容背后卻難掩幾分失望。
然而,回答他的仍然是鴉雀無聲。
老教授很是失望,不過他早已習以為常。
最后看了眼自己先前十分看好的陸見秋,只見他低著頭,自顧自地在課本上寫寫畫畫,同樣沒有絲毫想提問的跡象,老教授輕嘆了口氣。
“好吧,今天的課程到此結(jié)束!
老教授收拾好自己的教案,佝僂著背,出了教室。
“終于下課了!困死我了!呃,老大,你寫的啥?我怎么都看不懂?”
諸葛起身,一臉倦容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轉(zhuǎn)頭看見陸見秋的課本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仔細一看,字都認識,但是內(nèi)容卻看不懂,不由好奇發(fā)問。
“這節(jié)課的內(nèi)容,還有我的一些疑問!
陸見秋龍飛鳳舞寫完最后一個問題,隨口答了一句,拿起課本便疾步向外走去。
“老大,你去哪?”
諸葛大聲問道。
然而陸見秋已經(jīng)出了門,消失不見。
“教授,您等等!”
陸見秋出了教室,遠遠看見老教授的背影,幾步追了過去。
老教授聽到身后有人叫他,正要轉(zhuǎn)頭,陸見秋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見是課堂上聽課最認真的那個學生,手上還拿著書,老教授失望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幾絲安慰的笑容。
“同學,是有什么內(nèi)容不理解嗎?”
“是的,教授。我的問題有些多,所以剛才課堂之上沒有提出來,怕占用大家的時間。不知道教授您是否有時間?”
陸見秋誠實回答。
“哦,是嗎?都有什么問題?說來聽聽。”
老教授聞言,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和藹可親。
“教授,您看。這些劃線的地方都是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旁邊是我的一些思考和疑問!
陸見秋快速翻開書本,指著書本上劃線的地方,以及旁邊手寫的記錄,遞到教授面前。
教授接過,扶了扶鼻梁上厚度頗為可觀的老花眼鏡,查看起書上的內(nèi)容。
入眼的一剎那,老教授有些花白稀疏的雙眉不禁一挑。
好字,端的一手漂亮的行書小字。
再看具體內(nèi)容,老教授心中不由更是驚訝。
陸見秋書寫的內(nèi)容不僅有今日的上課重點,更有一些他自己的理解注釋。
從這些理解注釋,不難看出,他不僅是真正有在認真聽課,更是帶著自己的想法在深刻的理解。
而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便會寫下自己存疑的問題。
這些問題并不是簡單的從書本上便能快速找到答案的問題,而是需要結(jié)合多方面的知識才能進行解答。
這已經(jīng)明顯超越了今天上課的內(nèi)容,甚至有些已經(jīng)超越了這門課程的內(nèi)容。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老教授一目十行瀏覽完陸見秋的筆記,沒有直接就他的問題開始解答,而是饒有興致地問起了他的名字。
“教授,我叫陸見秋!
“陸見秋,這名字有些耳熟,讓我想想在哪聽過......”
老教授聽到陸見秋的名字后,感覺十分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由沉吟了起來。
陸見秋尷尬一笑,本想再自我介紹幾句,但想到自己開學以來干過的幾件事實在有些過于高調(diào),這時說出來便好似在炫耀,想了想,陸見秋還是作罷。
好在教授雖然年紀不少,但記憶力仍然在線,很快便想起了自己在哪聽過陸見秋這個名字。
“你是那個新生代表,還有在學校搞了個什么挑戰(zhàn)貼的陸見秋?”
老教授目光突然一熱,灼灼望向陸見秋,嘴角有了幾絲調(diào)侃的味道。
陸見秋沒想到教授這么大年紀還會關(guān)注校園貼吧,又見到他臉上的幾絲調(diào)侃意味,不由神情一窘。
“呵呵,教授,你說的確實是我。”
陸見秋尷尬一笑,點頭承認。
“呵呵呵......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在我教的班上。嗯,小伙子很不錯!”
見他承認,老教授顯得很是高興,順手拍了拍陸見秋的肩膀。
“教授,讓您見笑了。都是些一時沖動做下的傻事,在您面前就貽笑大方了!
“不不不,這怎么會貽笑大方!年輕人就應該朝氣蓬勃,你在新生典禮上的發(fā)言,即便是我這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聽了也不禁熱血沸騰,浙大就應該多一些你這樣的學子。”
老教授見陸見秋有些慚愧后悔模樣,很是不贊同他對自身的看法,反而贊揚了陸見秋一番。
陸見秋聞言一愣,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老教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反諷自己。
在他的印象當中,像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最是不喜歡愛出風頭的愣頭青。
但當兩人目光相接之時,陸見秋心里第一時間否認了這種猜測。
因為從老教授的眼神當中,陸見秋沒有看到絲毫的諷刺意味,反而是滿滿的贊賞之色。
“教授您過譽了,我就是個普通學生而已!
被人當面夸獎,即便陸見秋臉皮厚,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見秋你謙虛了。如果你都只算個普通學生,那你讓其他同學該如何自處。我叫你見秋,你不介意吧?”
教授顯然十分喜歡陸見秋,稱呼由“同學”直接變成了“見秋”。
“當然不介意。教授您怎么叫我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