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秋雙目一凝,身體猛地從座位竄出。
在乘務員頭部接觸扶手的前一秒,一手拖住她脖頸位置,另一手拖住她腰腹位置,身體驟然發(fā)力,硬生生將乘務員抱在懷中。
低頭一看,陸見秋眉頭微蹙,懷中的乘務員已經昏厥過去。
來不及細想,陸見秋腳尖急點,在仍在劇烈晃動的機艙內,抱著乘務員快若閃電般奔向乘務員專座。
此時機艙內已經亂做一團,急促的警報聲與乘客驚恐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氧氣面罩已經緊急脫落。
后艙的乘務員正大聲地提醒所有乘客戴好面罩。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陸見秋心頭。
這種情況,預示著這趟航班很可能將要演變成一場空難。
快速將已經昏迷的乘務員用安全帶固定在座位,又給她戴好氧氣面罩,陸見秋疾步返回。
曾妮俏臉煞白,水潤的雙眸滿是恐慌。
陸見秋剛一坐下,曾妮的雙手便緊緊抱住了陸見秋的胳膊。
生死存亡之際,她只想找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
感覺到曾妮身體傳來的微微顫抖,陸見秋知道她此時已經害怕極了。
“我們是不是遇到了空難?是不是要死了?”
曾妮仰頭看向陸見秋,不確定地問道。
身為演員,空難的電影她看過不少,沒想到今天會真實的遇到。
“別怕,只是飛機遇到了亂流而已,過一會兒就好。機長都還沒發(fā)緊急通報,說明飛機沒有問題!
陸見秋順勢將曾妮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口中這么說,但此時陸見秋的心中已經有些不安。
按照常理,機艙內已經出現(xiàn)如此嚴重的情況,機長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飛機已經發(fā)生了機長無暇顧及通報的緊急狀況。
陸見秋眉頭緊蹙,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
聽到陸見秋的安慰,被他抱在懷中的曾妮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心安。
看著陸見秋棱角分明的雋秀臉龐,曾妮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他比自己小那么多,自己卻感覺他就是此刻自己最堅實的依靠。
“少主,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一聲略帶焦急的詢問,陸見秋回頭看見陸無名已經從后艙來到自己身后,神色異常凝重。
因為陸見秋的臨時起意,加上機票有限,飛機上只有陸無名一人貼身隨護。
“我沒事!抓緊!知不知道現(xiàn)在飛機是什么情況?”
陸見秋示意陸無名抓緊身旁的扶手,皺眉問道。
陸見秋并不擔心陸無名的安全,雖然眼下他的舉動看似十分危險,但以陸無名的身手,并沒什么大礙。
“少主,你看窗外。”
陸無名聽到陸見秋的詢問,手指向舷窗的方向。
陸見秋轉頭看去,心頭一凜。
只見窗外左上角不遠處一團巨大的烏黑雨云,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聚集,一陣陣雷電不斷在其中閃動。
“咱們應該是遇到了極端天氣形成的湍流,以現(xiàn)在的飛行速度,如果不改變航向,飛機很可能會正面碰上。乘務員已經聯(lián)系機長,但機長沒有答復。”
陸無名神情冷峻,將自己已知的情況迅速說出。
陸見秋劍眉一挑,心道果然被自己猜中,駕駛室內一定發(fā)生了緊急情況。
飛機仍在劇烈搖晃,機艙內的哭喊聲此起彼伏,陸見秋看不到任何好轉的跡象,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走!去看看!”
一咬牙,陸見秋沖著陸無名低喝一聲,眼光看向駕駛室方向。
“陸見秋,你要去哪?”
察覺到陸見秋正要起身,倚在她懷中的曾妮,俏臉滿是擔憂,急急問道。
“飛機出問題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抓牢扶手,保護好自己!
陸見秋迅速將曾妮摁回座位,右手抓住她身上的安全帶,猛然一拉,確定已經足夠牢固之后,又迅速松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不要去!你去能幫上什么忙,現(xiàn)在這種情況太危險了!”
曾妮的手牢牢拽著陸見秋的手腕,眼眸之中滿是擔憂與祈求之色。
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她不敢相信,就憑他一個才剛上大學的學生,能幫上什么忙。
剛才乘務員被甩飛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她實在很擔心陸見秋的安全。
“放心,沒事!”
陸見秋展顏一笑,手腕一翻,不費吹灰之力便掙脫了曾妮的手掌。
正要轉身離開,見她擔憂模樣,陸見秋正要收回的手,鬼使神差撫上曾妮嬌嫩臉龐,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
“相信我!我很快就回來!”
曾妮俏臉一紅,萬萬沒想到陸見秋會如此大膽。
可看著他堅毅深邃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與他年齡嚴重不符的成熟與鎮(zhèn)定,她只覺得自己被滿滿的安全感包圍,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來。
“嗯!”
曾妮羞紅著臉,額頭輕點。
陸見秋與陸無名疾速來到駕駛室門口,陸無名試探著用力拉扯了一下門把手,紋絲不動。
“少主,門從里面反鎖了!
陸見秋并不意外。
前世服役期間,陸見秋接受過關于駕駛民航客機的相關訓練。
國內航班的駕駛室艙門飛行過程中都是從內部上鎖的,想要從駕駛室外開門只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是敲門或者在門側鍵盤輸入申請開門代碼,由駕駛室內人員解鎖開門。
第二種是在鍵盤上輸入正確開門密碼,艙門自動打開。
眼下,第二種方法可以直接排除,他們兩人哪里知道開門密碼。
第一種方法成功的概率同樣十分渺茫,因為申請開門代碼也只有機組人員自己知道,而眼下醒著的機組人員全都在后艙。
但總得試一下。
陸見秋快速輸入國內通用申請開門代碼“6#”,鍵盤上部的指示燈立即亮起拒絕開鎖的紅色指示燈。
果然,事情不可能如想象的那么順利。
陸見秋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掄起拳頭,重重砸在艙門之上,希望駕駛室內的人員能夠聽見。
半分鐘過去,回應他的仍然是一片死寂,甚至連與外界溝通的飛機內部通訊電話都沒有傳出半點聲響。
“看來只能使用暴力了!
陸見秋神情凝重,看向陸無名。
“好!少主,你讓開,讓我來!”
陸無名沒有絲毫猶豫,深吸一口氣,收腹、提臀,強壯的胸膛高高隆起。
猛然一個轉身,右腿高高抬起。
“唰!”
陸無名迅疾無比、暴烈無匹的一腳,狠狠踹向艙門門鎖位置。
“砰!”
艙門發(fā)出一聲巨響,抖動兩下,但卻沒有絲毫受損的跡象。
陸無名臉上泛起凝重神色,剛才這一腿已經用了八分力,換做平時,即便是拇指粗細的鋼條,也得彎曲變形。
“砰!砰......”
短暫停滯幾秒,陸無名再無保留,又是連續(xù)轟出幾腿。
艙門劇烈抖動,有了些許的變形。
但當陸無名有些力竭停下,艙門仍舊穩(wěn)穩(wěn)緊閉,未曾有被暴力破開的跡象。
陸無名微喘著粗氣,臉色難看又很是慚愧地望向陸見秋。
“無名,讓開!”
揮手示意陸無名讓開,陸見秋準備親自上陣。
緩緩吸氣、閉眼,氣沉丹田,陸見秋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身調整到最佳狀態(tài)。
雙肩緩緩扭動,身體舒展開來。
“住手!你們在干什么?”
就當陸見秋準備猛然一擊的時候,一聲暴喝從兩人身后傳來。
回頭望去,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面相普通、穿著樸素的年輕男人從后方疾步而來。
從對方行進的步伐來看,顯然也是個練家子。
尚未走到陸見秋兩人身前,他的右手已經摸向后腰處。
這個動作,陸見秋兩人再熟悉不過,他是在掏槍。
“別動!雙手抱頭,趴在地上!”
果不其然,在距離陸見秋兩人不到兩米之時,年輕男人猛然從腰后掏出一把手槍,對著兩人怒喝。
兩人不為所動,陸無名稍稍側身,擋在了陸見秋身前。
“無名,讓開。同志,你是這趟航班的安全員?”
陸見秋拍了拍陸無名胳膊,示意他讓開。
通過男人手上的微型民航專用安保手槍,他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男人正是這趟航班的安全員。
“少廢話!現(xiàn)在、立刻、馬上趴下!”
安全員聽到陸見秋的詢問,稍稍一愣,旋即便又立刻厲聲呵斥,重復剛才的命令。
在他看來,這兩人在飛機遇險時企圖進入駕駛室,絕對不會是什么善類,他甚至懷疑陸見秋兩人是企圖劫機的恐怖分子。
“別誤會!我們兩人都懂駕駛飛機,是想要來幫忙的。駕駛室已經失去聯(lián)系,我懷疑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狀況,所以迫不得已,我們只能使用暴力破門。”
陸見秋眉頭微蹙,耐著性子解釋道。
“趴下!現(xiàn)在立馬趴下!這是最后一次警告!否則,我就開槍了!”
安全員此時哪會聽陸見秋的解釋,他心中已經百分百確定陸見秋兩人是意圖不軌的恐怖分子。
面對手槍,普通人早已乖乖就范,哪可能像他們兩人一樣鎮(zhèn)定自若。
安全員的額角滲出一層冷汗,食指扣在了扳機之上。
只要陸見秋兩人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正在此時,飛機再次毫無征兆的猛烈顛簸起來。
安全員由于雙手持槍,一個不穩(wěn),身體斜斜撞向一旁的艙門。
就在此時,陸見秋瞅準時機,動了。
“咔咔!”
在安全員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陸見秋已經化作一道殘影來到他身旁。
隨著“咔咔”兩聲,安全員手上的微型手槍套筒已經被卸下。
在安全員目瞪口呆的驚恐眼神中,陸見秋閃電般一個手刀砍在他后腦勺,安全員瞬間暈厥。
順勢將安全員放倒在地,陸見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變戲法一般摸出一副軟手銬。
將安全員雙手反銬身后,又用一條客用毛巾塞入他的嘴中,陸見秋方才作罷。
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讓一旁目睹的陸無名眼神復雜,心中掀起一陣波瀾。
雖然已經知道自家少主與眾不同,但他實在想不通陸見秋在哪接受過這些訓練,動作的熟練程度甚至比他們暗影衛(wèi)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陸見秋從小在陸家老宅長大,陸無名絕對不會有絲毫這樣的疑問。
可陸無名知道,這位少主不但不是在陸家老宅長大,甚至連家主的面都未曾見過一次,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與普通人別無二樣。
如果前幾次的一起行動,還可以歸結為陸見秋天賦異稟,那眼下的細節(jié)則是在明明白白告訴陸無名,陸見秋這位陸家少主,絕對有著他們這些陸家最忠誠的守衛(wèi)者也不知道的隱秘。
“砰!”
狹窄過道中。陸見秋再次凝神聚氣,將力道匯聚于肩側,一個足以崩山裂石的鐵山靠,猛然撞向艙門。
艙門劇烈抖動,中段部位出現(xiàn)明顯的向內彎曲變形。
但還不夠,艙門仍未被撞開。
扭了扭有些發(fā)酸的肩膀,陸見秋臉上現(xiàn)出幾分輕松之色。
“砰!”
“砰!”
“砰!”
......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響起,陸見秋毫無保留,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硬剛牢不可破的艙門。
“哐當!”
第五次撞擊過后,艙門終于不堪重負,哐當打開,頓時艙門警報聲大作。
陸見秋推開已經搖搖欲墜、嚴重變形的艙門,快步走入駕駛艙。
入眼,駕駛艙內一片狼藉,各種紅綠儀表指示燈急促地不斷閃爍,警報聲連綿不絕。
機長駕駛位,一名中年男子滿臉鮮血的癱軟在座位底下,身體隨著飛機的顛簸來回晃動,顯然早已人事不省。
一旁,副駕駛位,一名年輕男子正咬著牙努力控制著手中的升降舵。
面色潮紅,豆大般的汗珠從他的臉頰不斷滑落。
“你們是誰?闖進來做什么!趕緊出去!”
見有人闖入駕駛室,副駕駛本就焦急的臉龐更加急迫,斜眼看了一眼來人,厲聲呵斥。
但由于此時飛機正處于危險狀態(tài),他不敢絲毫松開手中的升降舵,甚至不敢多看兩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