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鬼市,也算是暫時脫離了那些兵勇的包圍圈。
快速行走在奔向陰陽河的路上,也短暫地感覺到了一點輕松。
“丫頭,這次算是你福大命大,以后絕對不許再冒險了!”我正色道:“還有,別以為這件事就這樣拉倒了,回去之后,我還是得對你展開批評教育,你至少寫一篇八百字的深刻檢討。”
“寫倒是沒問題!”白薇戲謔道:“關(guān)鍵你那小學(xué)肄業(yè)的文化水平,我寫出來你也未必看得懂啊!
“我看不懂不是還有老呂呢嗎?他給我翻譯,反正你得深刻反思,同志,這是態(tài)度問題!
“是……我確實有些盲信于人了,最可惜的就是那老板娘,還因為我喪了命。按理說,她也是個商人,沒必要仗義執(zhí)言的……”
“是啊,她也只是個鬼族的底層而已。雖然她有錯,有自己暗色調(diào)的一面,可這世界上,能有多少人毫無瑕疵?能做到大德不逾,小節(jié)不拘就已經(jīng)不容易了。要么說,仗義多是屠狗輩呢……”
白薇沉默片刻道:“天哥,對不起,沒幫你解決問題。那……那現(xiàn)在你身體里魔念的問題到了什么程度了……”
“我也無法形容!有的時候,好像隨時都走在失控的邊緣,有的時候,又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管他呢?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朝愁來明日愁。走,回家……”
走了一會,白薇喃喃道:“天哥,要不,你放我下來吧,讓我走走,我能行了,我想聽你說說話……”
“算了,還是我背著你吧,你本來就虛弱,馬上又到第三天了,恐怕魂火又要弱了不少呢!怎么,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其實是想問問你……剛才和那漂亮姐姐,我是不是有些話多了?最后你打斷了我,很明顯,并不像讓她知道你母親是誰……”
“其實我知道你的用意,你看見她修為很高,就想著試探一番,看看她是好是壞,如果對我無害,就想著朝她詢問我身體里魔念的問題對不對?你怕我會瘋掉,會死掉……”
白薇嘆口氣道:“一直在想。如果你身體里的魔念,是后天帶來的,有人害了你,或者什么時候,你被人下了魂蠱,有被奪舍的危險,那我們就應(yīng)該想辦法救治,而不是諱疾忌醫(yī),我不想看著你一天天變得陌生。如果要是真的從骨血就帶來的,那婆母她是妖族,這魔念的骨血就來自你的父親。我……感覺她對你的身世好奇,就想著,會不會她認識你的父親?當(dāng)然,這種試探,可能還有代價。我確實有點急躁了……”
“其實不止是你,我當(dāng)時也曾差一點就坦蕩托盤而出。可能是因為這位元后給人的感覺,活潑親切吧,我壓根就沒把她想成什么壞人?墒,當(dāng)我看見,她的部下突然拔刀彎弓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可能有一點唐突了。同樣是他的部下,大綠臉無端就殺了你,那個兵總,還有那些案曹、按察使之流,無端就在算計著我,誰知道,這位看起來豪爽天真的元后,會不會突然變臉?萬一,我的父親真的是個魔頭,他們遷怒于我也就罷了,會不會連累及你?所以,我當(dāng)時打斷了你。一來,我想把你趕緊先送回陽間,只有你活下來,我才能考慮其他的事。二來,既然她對我的身世感興趣,那我想試探試探她,如果她假意放我們走,但實際上馬上又派人跟蹤、堵截,甚至暗算,那就基本上可以斷定,她對我的追查用心不純,而我父親,多數(shù)也就是他們的敵人了!
“是啊,你這么說,確實如此!
“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我的人生經(jīng)歷,就是讓我不足以如此輕信一個人。更何況,她的部下,剛剛差一點殺死我妻子。讓我掏心掏肺,我確實做不到。而且,我母親的家族,剛剛在歹人的攻擊下,九死一生。萬一這是對手,是仇敵,我把母親告訴了她,豈不是要陷多花蓼家族于危險境地?”
“可是天哥……只有溯源了你的身份,才可能知道你身體的狀況,這魔念是否可控……我不想失去你!
“是啊,花花世界,誰不想暢活百年啊。我也想一直陪在你身邊,想著有機會和呂卿侯他們喝喝酒,聊聊天……誰想做個瘋子,做個殺人魔啊。這樣吧,我答應(yīng)你,等你安全回了陽間,我再找機會和她聯(lián)系,亦或者,和那個鷹鉤鼻子聯(lián)系吧……到了那會,我也就不怕任何制肘了。只要還有出路,我就不會放棄自己,我得好好陪你過一輩子呢!
“好,就這么定了,以后,再發(fā)現(xiàn)任何情況,不能瞞著我。回去之后,你也得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寫一篇二百字的檢討!
“只需要二百字嗎?”
“還不是因為你沒文化,就二百字吧!”
我和白薇一邊走一邊說著,我突然就感覺身后有些一樣,沙沙沙,像是雨點拍打田間泥巴路的聲音?晌抑,這是冥間,沒有雨點,也沒有泥巴路。
“有人在跟蹤我們!”
白薇一驚,忙回頭看了看。
“沒看見人?”
“如果能被你看見,還能是跟蹤嗎?抓緊了,咱們快點走!”
我用力朝上背了背白薇,加快了速度,希望能擺脫掉身后的影子。
可我忘記了,現(xiàn)在是魂魄,誰能比誰慢多少呢?
漸漸的,嗚嗚的風(fēng)聲開始從兩側(cè)也匯聚了過來。而且,我已經(jīng)能看見斑駁的鬼影時隱時現(xiàn)。
我心中不禁有了幾分恨意。
果然,終究還是不出我所料,他們還是不想放過我。
一番速度的糾纏,我終于遠遠地望見了波濤洶涌的陰陽河,可這時候,前面的黃土路上,突然從兩側(cè)一望無際的彼岸花地之中,殺出了一路人馬,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罪囚羅天,作亂陰陽,殺戮無辜,罪大惡極,引上峰令,就地斬殺,無需回報!”
一聲叱喝,前后左右,沙塵浮動,一時間,成百上千的刀斧手全都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