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是有什么問題?”
“怎么說呢,當初匆忙反饋無意見是欠妥當?shù)摹_@個文件,我們不能貿(mào)然聯(lián)名!
“展開說說!毖フ\問。
“第一,這個文件是違背上位法的!绷址秸蜷_文件,找到其中的兩條,指給薛偉誠看,“薛書記你看,這兩條,一個是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要主動介入司法機關(guān),爭取不起訴處理。另一個是說對于沒有達到刑事責任年齡,要主動對接公安機關(guān),爭取不執(zhí)行特殊矯正教育!
“有什么不妥嗎?”薛偉誠并非法律科班出身,法治意識沒有林方政敏感。
“非常不妥!對于未成年犯罪的處理,我們國家的刑法是很明確的。達到刑事責任年齡,那就必須依法追究刑責,沒有達到的,也要送到特殊學校接受管教。怎么能一個市里的規(guī)范性文件就擅自更改呢?還敢貿(mào)然干預司法機關(guān)正常辦案,如此公然超出法律規(guī)定去指導基層執(zhí)行,膽子未免有點大了!
薛偉誠說:“也不能這么說吧,這里面寫的都是爭取,而不是應該。只是一個指導性意見,不算違反上位法吧。”
“好。那我說第二點!绷址秸缬袦蕚,“退一步講,就算文件在文字上打擦邊球,那本質(zhì)上干預司法辦案的嫌疑逃不掉吧。這個文件,公檢法三家單位沒有任何一家聯(lián)名,甚至連一個表態(tài)都沒有。我敢肯定,他們要么沒有征求這三家意見,要么三家都是持反對意見。薛書記,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干預司法辦案都是要被記錄報告紀委的,弄不好是要追究責任的。到時候他們拿著文件分工讓我們?nèi)f(xié)調(diào),我們是聽,還是不聽?”
這個反問,讓薛偉誠沉默了。這些官員,深埋骨髓的意識之一,就是避開責任。現(xiàn)在林方政說可能被追責,怎能不讓薛偉誠思考呢。
“薛書記,不瞞你說。上個月在石中參加活動的時候,教育局的劉安就跟我提了這個事,我也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氵@么個東西原因。純粹是為了完成省教育廳的一個考核評分而粗暴制定的政策。我說得不好聽點,我們完全沒必要因為他們的考核,和他們綁到一塊。這對我們市縣團委同志是不負責的!
薛偉誠聽后下意識地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隨即眼神復雜望向林方政。什么情況?這個林方政不是一向佛系躺平的,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嗎?怎么這個事情上如此較真?他要干什么?不會是要支棱起來了吧。
看來,楊正信并未將那晚的事情告訴他。
薛偉誠捫心自問,對于林方政這樣的履政經(jīng)歷豐富的領(lǐng)導,他是比不過的。特別是林方政在朗新的斗爭表現(xiàn),他是自愧弗如。這不免讓他擔憂起來,如果林方政在團市委振作起來,甚至有搶班奪權(quán)的意圖,自己恐怕不是對手啊。是不是得防著點了。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林方政講的是法治責任,薛偉誠卻盯著權(quán)力地位。
薛偉誠嘆了口氣:“你講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這件事我們之前反饋的無意見,現(xiàn)在到了最后發(fā)文程序了。又反悔,不太好辦啊。現(xiàn)在是你代管,等于是推翻之前陳瑤簽的字了。對她影響也是不好的!
聞言林方政暗暗搖了搖頭,難怪團委干部外放,都要降半級,就這種水平,如何能主政一地呢。就比方說這個薛偉誠,自己在講大是大非問題,他卻總是盯著這些個細枝末節(jié)。在這種問題上,陳瑤的影響根本不能作為影響決策的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