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就等新聞報道情況了,如果沒有任何新聞或者新聞中原原本本呈現(xiàn)了會上對小縣制改革的責任,那說明自己的推理是錯誤的,王定平始終不知情,是蔡鵬一人為之。如果蔡鵬不是喝了假茅臺失了智的話,那情況就更復雜了,背后可能有更深的水。而如果新聞大肆報道卻淡化了小縣制改革的內(nèi)容,那指向的就只有鹿承恩,則說明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確,這就是王定平導演的一出戲,通過李咸平這個當事人的以身入局,將所有人都裝進去了。
一切答案,只看明早的秦南日報了。真要是設套給鹿承恩出丑,明天的秦南日報,必定會大肆報道這一事件!因為這出戲,就是導演給省委領導看的,秦南日報,無疑是那些大佬每天都要看的新聞內(nèi)容之一!
當然,可以預判的是,秦南日報不會用什么自媒體夸張無底線的博眼球標題,而是用正面的標題,比方說“人大監(jiān)督再升級人民監(jiān)督見真章”,副標題就是“西平市人大常委會約談市政府市長首次出席應答”。內(nèi)容也不會太過放肆,至少不讓外界看出什么端倪。
但要知道,市長被同級約談,這樣的罕見事件,在省委領導看來,那就是一次政治事件。內(nèi)容究竟是什么,不重要。
想明白了其中緣由,林方政身體微微一顫,左手握著手機也攥得用力,在與手機的接觸點,指肚都已經(jīng)壓得青里透白!
這是什么?這是赤裸裸的權力游戲!為了演好這出戲,將自己蒙在鼓里不說,甚至把小縣制改革都拿來作障眼法。如果哪一個環(huán)節(jié)或者哪一個人演出失敗,勢必會殃及小縣制改革。
而王定平,卻仍能痛下決心,簡直可怕。
再想到剛剛潘寒夢給自己的信息,在車上李咸平也說有人在向紀委舉報,雖然前者明確指的省紀委,后者說的是市紀委,可這兩者間是不是也存在聯(lián)系呢?
林方政忽然覺得有點心煩意亂,在朗新,他是一把手,可以主導控制一切,誰要是在他面前耍心眼子,第二天就能讓那人告老還鄉(xiāng)?稍诶市律峡眨故侵刂孛造F,讓他摸不著方向。
人最害怕未知,這樣的不確定性,讓他喪失了掌控力。對于一個長期身處說一不二領導地位的人而言,這感覺很不好受。
如果不能理解,可以等同替代一個事情,為什么那么多的領導干部寧愿下班在辦公室躺著玩手機,也不愿意早早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原因很簡單,在單位,他是領導,能掌控自己的節(jié)奏,他在辦公室玩手機到十點,其他下屬就得乖乖陪著干坐到十點。可要是回了家,他屁都不是,老婆得訓他啥事不干,孩子得煩他輔導作業(yè),一切都不以自己為核心。這一秒無法預判下一秒會被提溜著做什么,這不確定性,與他白天的頤指氣使截然相反,自然就不想回家了。
久而久之,家人感情疏遠、家庭矛盾重重,他們又無恥感慨:唉,家國難兩全啊,為了工作,不得不犧牲家庭啊。你們年輕同志,也要有這樣的思想準備才行。
殊不知,一切罪惡根源就是他們本身。
對于鹿承恩,林方政沒有什么感情;蛟S是被黃英典壓制久了,總感覺他氣質(zhì)中帶著一些陰鷙,一副苦大仇深的委屈樣。林方政到西平也有兩年了,對鹿承恩風評還是知道一些,早年在東部某大學待了十多年,典型的“書生氣”“學院派”,政治上的斗爭手腕欠缺,不能與一把手抗衡。工作上一板一眼,老是拿規(guī)定說事,很多可以變通的地方不敢為,搞得下屬也抱怨連連。行為上自由灑脫,背地里又忍不住牢騷滿腹,黃英典的時候就敲打了他幾次,有事上會說,會后不議論。可本性難移,沿海大學校園里的風氣就是自由散漫嘛。黃英典這人底子不干凈,也不想鬧得過僵,惹來上級關注。但王定平的性格,可容忍不了這種背后蛐蛐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