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帶有夜鶯標記的馬車駛?cè)氡本车臅r候,格蕾亞原本對考迪克宰相所描述北境的最后一絲懷疑也被打消了。
從車窗外望去,甚至比考迪克所描繪的北境還要悲慘。
因為最近抵抗軍的活動越來越激烈,所以有不少貴族都主動派兵來保護格蕾亞。
當然了,這些貴族派兵并不是真的擔心抵抗軍會襲擊夜鶯歌劇院,畢竟抵抗軍的軍紀可能比這些貴族們的軍隊還要強上不少。
這些貴族們真正害怕的是自己領(lǐng)地上那些不長眼的軍頭去搶劫夜鶯歌劇院的車隊,畢竟那些軍頭只會看到人就搶。
夜鶯歌劇院的車隊行進的非常緩慢,因為格蕾亞一看到路上乞討的人,就會停下車隊去救濟。
雖然夜鶯歌劇院的管事對這件事一直在抱怨,但是沒辦法,格蕾亞的影響力太大了,而且人家就是夜鶯歌劇院的親娘,所以哪怕整個車隊有陸陸續(xù)續(xù)抱怨的聲音,也沒有人反對。
“孩子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上次吃飯還是他爸從其他人手里搶來的甘樹皮!
這是一種北境特產(chǎn),平時用來加一點這種樹的纖維到糊糊里,以增加一點點甜味,幾乎沒人把這種樹當主食,畢竟再怎么說,這也不過是一種帶了甜味的樹皮罷了。
但現(xiàn)在,冬天原本就稀少的甘樹已經(jīng)幾乎見不到蹤影了。
格蕾亞聽的心疼無比,拿出了侍從遞過來的膨軟面包遞到了懷中的孩子手中,孩子馬上狼吞虎咽了起來。
女人看著孩子手中的面包吞了吞口水,格蕾亞馬上揮手道:“今天就在這里吃飯吧,給這位夫人也準備一點食物!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女人馬上就要跪下磕頭,雖然她想要親吻格蕾亞的鞋子,但顯然沒有資格。
在吃飽了之后,女人終于恢復了一點力氣,開始和格蕾亞聊了起來。
“本來還是能活的,畢竟孩子他爸是個手藝人,家里也有點存款,說不定能攢點錢給孩子送到教會的學校去!
“可教會學校不是免費的嗎?”
格蕾亞有些奇怪,一路走來,這個北境確實和考迪克所描繪的北境很像,但卻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原本是免費的,可是自從大公死后,日子越來越難過了,教會學校那邊也開始要給牧師們送禮物才能進了!
聽到這的格蕾亞愣了愣,但還是耐心的握住了女人干癟黑瘦的手掌,繼續(xù)聽著女人訴說。
“我們原本是有點小錢,可是后來道格領(lǐng)主!
一旁的侍從糾正道:“是總督!
“哦,總,總督大人!
女人不太熟練的念著這個生澀的單詞繼續(xù)道:“道格總督發(fā)行了新的錢,所有人都必須用這個新錢賣買,如果被抓到用之前的舊錢的話,就要把舊錢全部收走!
“原本是還好的,因為這些錢好像真的能買更多東西,又天天有士兵說什么這些錢是總督大人請了王室的御用煉金術(shù)師制作的,絕對不會多發(fā),其他人也沒辦法模仿,總之就是什么都好,我們家也不懂,就拿去都換了!
“然后錢就全沒了,我們家一共就換了幾千錢,結(jié)果后面一個面包都要十幾萬錢,孩他爸每天拿到工錢之后都要趕快花掉,不然錢就不值錢了,再后來也沒人找孩他爸做事了,因為大家都沒錢了,孩他爸只能賣身給老爺去求口飯吃!
說完,黑瘦的女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能給我看看新錢嗎?”
格蕾亞說完,小孩就將一張粘了鼻涕的紙遞了過來,侍從想要攔住,但格蕾亞還是接了過來。
這確實是一張紙幣,上面還印著道格的頭像,估計是因為道格放棄了北風熊的家徽,以至于只能印著自己的頭像上去,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臭美。
格蕾亞只是輕輕的一拉,就知道這紙幣的質(zhì)量很差,沒比自己如廁用的好多少。
一路上的那些貴族們根本就沒提起這些事情,因為那些貴族們本身還是用著舊的銀葉幣進行交易,根本就不用這些新錢。
看著眼前的這對母子,格蕾亞想要拿出一點銀葉幣幫扶一下,但想到這些銀葉幣現(xiàn)在又不能用做交易,還可能會被士兵收走,格蕾亞只能讓侍從留下一些食物,隨后就頂著風雪離開了這對母子居住的矮洞。
食物和物資不必擔心,反正到了下一個領(lǐng)地,當?shù)氐念I(lǐng)主貴族就會馬上諂媚的幫格蕾亞補充完畢,這也是格蕾亞能一邊走一邊救濟的原因。
比原本預計的要遲了數(shù)日,格蕾亞終于抵達了河谷地,這原本是道格的侄子肖恩的領(lǐng)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道格的主城。
沒人知道是因為這里最富裕,還是因為這里的抵抗最激烈,需要道格親自鎮(zhèn)壓。
“尊敬的女士,您的到來讓北境的風雪都為之傾心!
道格穿著自己最華麗的衣服特地出城迎接,但格蕾亞最先看到的不是道格那穿的和鏡子一樣瘋狂閃爍著的服飾,而是遠處有些蕭瑟的街道。
雖然一直對北境有偏見,但河谷地對大部分貴族來說,也是一片豐饒富裕的地帶,哪怕是在冬天,街上的商人和燈火也是絡(luò)繹不絕,很難想象這片蕭瑟荒涼,宛如死城一樣的地方是北境最富裕的城市。
格蕾亞訥訥的點頭,沒有聽進去道格后面的一系列馬屁。
等到進城的時候,這股荒涼感更是直接撲到了臉上,直到進入了內(nèi)城區(qū),格蕾亞才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覺,那種紙醉金迷的的味道。
甚至這種感覺比格蕾亞在王都的時候還要強烈。
到了晚上的時候,道格用最隆重的方式介紹了格蕾亞。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
今晚,我們有幸迎來了這座城市的榮耀,這位讓無數(shù)人心醉神迷的藝術(shù)家,她的每一個音符,都仿佛是從天際灑下的星光,每一個旋律,都仿佛是微風輕撫心靈的溫柔觸感。
她是舞臺上的精靈,用她無與倫比的才華,將歌劇藝術(shù)推向了新的巔峰。她的表演不僅僅是技巧的展示,更是情感的共鳴,是靈魂的升華。她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是一次心靈的洗禮!
貴族們紛紛起立鼓掌。
城堡的一塊地區(qū)專門被道格改造成了類似歌劇院的布局,感受到了熟悉氛圍的格蕾亞馬上在各種光效魔法的加持下登場,用一段堪稱驚艷的唱詞征服了臺下的貴族們。
格蕾亞這次來北境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義演和求得募捐,臺下的貴族們也是紛紛慷慨解囊。
但格蕾亞知道,這些貴族們根本不在乎這些錢去了哪里,甚至只當這些錢是打賞給自己的,至于什么募捐,如果這些貴族們真的有善心,那就不會讓領(lǐng)地上的領(lǐng)民們啃樹皮了。
格蕾亞的后續(xù)狀態(tài)不是很好,歌劇很快就結(jié)束了,不過也沒有貴族在意,畢竟格蕾亞的歌劇比較通俗化,這讓許多貴族其實并不是很喜歡格蕾亞。
而且格蕾亞到來對這些貴族來說最重要的意義就是多了一次社交的機會,歌劇不過是舞會過程中的調(diào)劑罷了。
雖然道格在格蕾亞面前瘋狂的表現(xiàn)著自己,甚至從詩歌聊到了歌劇之祖,但格蕾亞的注意力全在隔壁那個吹噓自己用道格幣又賺了多少的貴族那邊,對于道格只是隨便應(yīng)付。
這種人格蕾亞在王都見多了,目的只有兩個,那就是想爬上自己的床,或者讓自己爬上他們的床,而道格則是這些人里表現(xiàn)的最急不可耐的那種。
夜鶯歌劇院的負責人直接站了出來接替了格蕾亞與道格的談話,格蕾亞現(xiàn)在可是夜鶯歌劇院的命根子,賣藝不賣身,加錢也不行。
北境的人民實在太苦了,格蕾亞在心中不斷的悲嘆著,對于即將到來的灰白領(lǐng)之行更是憂心忡忡。
就連投靠王都擁抱自由的道格領(lǐng)地都過的如此悲慘,那么被稱之為魔鬼子爵領(lǐng)地的灰白領(lǐng)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更糟糕的是,在道格的領(lǐng)地上,一路貴族們還會因為自己的顏面而幫忙補給,到了北境西部之后,又能有多少補給呢?自己的顏面還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