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道知道,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他若還纏著不放,其實也不過是拿他手下的命去填。
他不是個好殺之人,所以此時抽身是最好的選擇。
曲由懷聽到兩人的對話后問:“晏公子在月城還有布置?”
“已經(jīng)讓他們撤了。”晏玉道答道。
曲由懷卻急了:“你怎么能讓你的人撤掉?這么好的機(jī)會,容閑舟在明,你們在暗,刺殺他絕對是天賜良機(jī)!”
晏玉道的眸光里添了幾分冷意:“當(dāng)初曲將軍有十萬大軍在手,都沒能把握住機(jī)會,我那區(qū)區(qū)幾個門人又哪里來這樣的本事?”
曲由懷立即跟他算舊帳:“當(dāng)初若不是你阻我,容閑舟根本就不能活著進(jìn)月城!”
“你真以為容閑舟只帶了那點人進(jìn)的月城嗎?”晏玉道淡聲道:“他當(dāng)時還有數(shù)百暗衛(wèi)散入陳州,你若派去的人少,必定會被他殺光,若是派去的人多……敢問曲將軍,這事傳出去,你還要臉嗎?”
曲由懷被他這句話一頂氣得不輕,晏玉道又道:“再說了,曲將軍當(dāng)時也沒聽我的安排,還不是由得曲小姐下毒殺容閑舟?”
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完全亂了晏玉道的布置,所以他這會說起這件事情時不自覺地也帶了三分怒意。
曲由懷的臉色有些難看,晏玉道又道:“我一直覺得以武力而屈人之兵實屬下策,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這一次調(diào)容閑舟來陳州,我做了諸多布置,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陳州,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曲將軍打亂了!
“今日和曲將軍說起這些事情,不是我要與曲將軍算舊帳,而是提醒曲將軍,這世間諸事很多不由我們掌控,當(dāng)初我勸不了曲將軍,如今曲將軍也莫要打我的人的主意。”
曲由懷的心事被道破,臉色有些難看,冷聲道:“我們都是在為皇上做事!只要能完成任務(wù)便好,不論手段!
晏玉道淡聲道:“曲將軍的十萬兵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那屈屈數(shù)百門人又如何做得到?就算曲將軍高看了我,也不必如此看輕你自己!
曲由懷:“……”
單論口才,曲由懷本不是晏玉道的對手,更不要說現(xiàn)在晏玉道處理主導(dǎo)地位。
曲由懷眼里的陰毒更濃,晏玉道的眼里透著幾分寒意:“我與曲將軍從一開始就理念不和,眼下業(yè)已安全,我先行一步,曲將軍保重!”
他此時雖然動了怒,卻依舊是風(fēng)度不減。
曲由懷的臉色著實難看,喝道:“晏玉道!”
他這話一說出口,他身邊的親衛(wèi)便拔刀指向晏玉道,他們一動手,晏玉道身邊的幾位門人也拔了刀。
晏玉道緩緩轉(zhuǎn)身:“曲將軍這是想做什么?”
他這么一問,身上的氣勢不再溫和,透著凜凜的寒氣。
曲由懷突然想起來,他身邊的親衛(wèi)這一路折損不少,但是晏玉道帶著的那幾位門人卻一個都沒有少。
且這一種都是晏玉道在照顧他,此時若是真的打起來,他又身負(fù)重傷,怕是一點便宜都討不到。
曲由懷便又笑了起來:“我是想說,現(xiàn)在天色已晚,附近也沒有什么住處,晏公子這會離開怕是要受累了,還不如等明日是天亮了再走。”
晏玉道淡淡一笑道:“多謝曲將軍美意!
他說完已經(jīng)帶著他的門人走進(jìn)了風(fēng)雪之中,曲由懷的臉色更加難看。
晏玉道出去后,寶姝抱怨道:“公子,你就不該習(xí)慣著曲由懷,這間破廟還是我們找的!公子憑什么讓著他?”
“我不是讓著他!标逃竦垒p輕一嘆后道:“只是不想和他再呆在一起橫生事端!
他早已經(jīng)在心里把目前的局勢想了一番,知道現(xiàn)在曲由懷的處境,他救曲由懷不過是因為道義,再呆下去卻會被曲由懷拖累。
寶姝想不透這些,還在為今晚在何處落腳的事情擔(dān)憂。
晏玉道又問道:“我們這一次在陳州折了多少人馬?”
寶姝在心里算了一下后道:“得有一百來人。”
“居然折損了這么多。”晏玉道長長地嘆了下一口氣道:“這只怕是有史以來折損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了!
寶姝忍不住道:“都怪葉淡煙太過陰險!
晏玉道卻道:“這事不怪她,我們要殺她,她總不至于站在那里乖乖讓我們殺,說到底,不過是我技不如人轉(zhuǎn)動了,我還是小看了她!
他說到最后幽幽一嘆。
在這世上,讓他一再摔跟頭的人著實不多,能得他這樣評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寶姝輕撇了一下嘴道:“她把公子害得這么慘,公子竟還在為她說話!”
晏玉道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他手里拿著一根發(fā)帶有些出神,這根發(fā)帶是他第一次見到葉淡煙時和她斗法時從她的身上順來的,他當(dāng)時順到她這根發(fā)帶時還有些沾沾自喜,如今再看到這發(fā)帶,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寶姝在旁看到了,問道:“公子,這根發(fā)帶哪來的?”
晏玉道將發(fā)帶收起來道:“我看過輿圖,前面十里左右便有一個村子,我們今夜去那里投宿!
寶姝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卻終究沒有再問。
他們這一次損失巨大,這會所有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晏玉道騎在馬上,看著漫天的風(fēng)雪,思緒卻有些翻飛,這會也不知道葉淡煙在做什么,是否在嘲笑他的自大和失?
被他惦記的葉淡煙這會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容閑舟忙給她披上一件披風(fēng):“讓你不要到處亂跑,這會著涼了吧!”
葉淡煙笑嘻嘻地道:“是啊,我該聽世子的話的!只是我現(xiàn)在病了,世子是不是更應(yīng)該好好憐惜一下我?”
容閑舟懶得理她,只道:“玉雪比你還閑不住,你拘著她一點,不要讓她惹事!
葉淡煙笑道:“我明明乖得很!”
容閑舟覺得乖這樣的字眼是無論如何也用不到她的身上,只是這會見她那張依舊清瘦的小臉,心里又有些心疼,便道:“我還是讓大夫再來給你把把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