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老和尚的時間,只有六十年了。
紅塵百年,多一天都不行。
即便陳青源想要改變,恐怕也辦不到。
就算有辦法,老和尚也不會接受。
為了佛門的聲譽,他不能長存于世。
今日,周安穿上了一件壓箱底的漂亮衣裳,青色布衣,整潔干凈,沒有縫補的痕跡。
將頭發(fā)好好梳理了一遍,看起來精神煥發(fā)。
接著,他輕輕推開了房門,迎接著溫暖的陽光,心緒不靜。
路過的鄰居看著周安,無不投來了訝異的目光。
老周看起來不一樣了,可又說不清楚這種感覺。
來往的鄰居沒去深思,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安走到了街道上,慢慢朝著西街而去。
距離柳宅越來越近,周安的心并無太大的波動。
西街盡頭,柳府。
柳南笙本在閉目養(yǎng)神,心底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異樣的波動。
“怎么回事?”
如此怪異的感覺,令柳南笙靜不下心。
她思索了很久,沒尋到原因。
就在此時,周安來到了門外。
柳南笙并未多想,按照以往的方式,派了一位‘管家’將周安請了進來,安排在了客廳,讓‘侍女’斟茶倒水。
隨后,柳南笙穿著一件淺白色的襦裙,走至客廳。
一如往常,坐在了主位。
正想隨便聊上幾句,柳南笙卻發(fā)現(xiàn)周安一直站在客廳中央,沒有落座的打算,有些不太正常。
“周先生,今日的糕點與茶水不合胃口嗎?”
柳南笙詢問。
說話之時,視線自然移向了周安。
并且,四目相對。
這一眼對視,時間定格,萬籟寂靜。
他的眼神,與以前截然不同!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
柳南笙的心,亂了。
瞳孔收縮,睫毛抖動。眼睛睜大了一圈,朱唇微微分開。
“思念成疾,產(chǎn)生錯覺了嗎?”
柳南笙否認(rèn)了正確答案,這般想著。
“或許,我該離開了。再待下去,恐怕道心不穩(wěn)!
繼續(xù)凝視著周安,覺得他的眼神與老和尚一般無二。對此,柳南笙內(nèi)心刺痛,如針扎一般,萌生退意。
沾染了老禿驢的佛韻,連神態(tài)都那么相似嗎?
不管再怎么像,你都不是他。
柳南笙的思緒非常雜亂,如數(shù)十個蜘蛛網(wǎng)編織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一根蛛絲能夠通往盡頭,越陷越深。
客廳,異常寂靜。
周安的心跳聲、呼吸聲、脈搏跳動聲等等,很清晰傳到了柳南笙的耳中,仿若擂鼓震響,不斷撥弄著她的心弦,讓她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
沉淪了嗎?
對于眼下的情況,柳南笙認(rèn)為自己該走了,否則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正當(dāng)柳南笙準(zhǔn)備張開朱唇說話,下達逐客令之時,周安不再保持沉默。
周安接下來的這句話,直接擊破了柳南笙的心理防線,讓她有種脫離現(xiàn)實,沉淪于夢境的感覺。
“柳施主,貧僧......來遲了,讓你久等,抱歉!
看著面前之人,周安的思緒被拉回了兩萬年前。
當(dāng)年的那個小姑娘,活潑可愛。如今卻心有城府,冷若冰霜。
咯噔!
聞聲,柳南笙的身軀明顯一顫,潔白如玉的面頰頓起幾抹驚色,眸中蕩漾起了千百層波瀾。
這一刻,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識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這一刻,她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影,逐漸與周安重合。
她坐在客廳的主位,表情呆訝。
“你......你......”
柳南笙盯著眼前之人,張嘴欲言,卻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難道是我誤入了某處幻境?
柳南笙寧愿相信自己著了道,也沒聯(lián)想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