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要來接管戰(zhàn)場?”
種師道笑了:
“他是覺得我老了嗎?就西夏這幫小兔崽子,還難不倒我!”
“大哥,我覺得魯達不是這個意思!
種師中覺得自己大哥想多了,他為曾經(jīng)的愛將找補了一下。
“行啦,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二弟啊,你回趟家,收拾一下家里,等益國軍隊過來了,你就帶著咱們種家軍,歸順他們!
種師道吩咐種師中。
“大哥,你不走嗎?”
種師中看著自己的大哥,他感覺眼里有些濕潤了。
“走?我去哪兒?我種師道,這一輩子,都在和西夏人打交道,我老了,除了這兒,我還能去哪兒呢?”
種師道笑了,笑容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看著種師中,慢悠悠地開口:
“三十年來帶刀眠,九死何曾顧命懸?
烽煙蝕骨銘初志,朔氣煎心鑄鐵肩。
金戈撕破河西月,鐵馬踏碎河湟雪。
馬革裹尸尋常事,不負名來不負天!”
“大哥!你這是何苦!……”
種師中不傻,他聽出了種師道話語中那求死的意志!
“二弟啊,你可記得我‘師道’之名,是誰給的?”
種師道打斷了種師中的話。
“或許在很多人眼里,皇上并不是一個明君,甚至都不似人君,但他畢竟給了我一個名。”
“天子賜名,這是莫大的恩情,我種師道這一輩子所作所為,講究一個無愧天地,所以哪怕皇上已經(jīng)退位了,我也要為他盡忠!
“大哥!你這不是愚忠嗎?”
種師中表示,那,那個名字是他因為覺得虧欠大哥你的本名,才給你補的,又不是他一開始就想賜名的,何必呢?
“二弟,世家想要存活下去,口碑也是很重要的,我調(diào)查過任原那個小家伙,他對麾下將士的行為要求非常嚴格,所以他們的軍隊深受百姓的愛戴!
種師道就如幼年時照顧弟弟一般,叮囑種師中。
“若我種家就這么全族倒戈,那今后人們會怎么說我種家人?說我們貪生怕死?還是見利忘義?”
“總得有人去死才行,只有我死了,種家才有倒戈的理由。”
“大,大哥……”
種師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種師道在西夏前線英勇奮戰(zhàn),但因沒有朝廷的支援,最終戰(zhàn)死沙場。如果傳出去的是這個消息,那你帶人投靠益國,就不會有人說什么了。”
種師道已經(jīng)把種家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二弟,你比我年輕,還能多支撐家族一些,魯達又和你的關系密切,任原是個有腦子的,他不會對你有什么偏見。再加上我這事兒一出,他想不保咱們種家都不行!
“既能保住種家,又能讓我全了對趙家的君臣之義,還能打西夏的小兔崽子,二弟,你不要攔我了!
種師中聽完兄長的話,胸口感覺堵得慌,他忍不住再次開口:
“大哥,道理我都懂,但那也不一定要你來啊,我也可以,甚至還有……”
種師道又雙叒打斷了種師中的話:
“還有什么?你是我弟弟,我才是種家族長,如果不是族長沒了,一個家族怎么能輕易去投靠另一個勢力?”
“別磨蹭了!拿出點種家人的氣勢出來,現(xiàn)在就去軍中點兵,盡最大可能保留我種家軍的血脈,不要讓我的白死。”
種師中明白,別看自家大哥平時好像笑呵呵的好說話,可真要做了什么決定,他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此時種師道已經(jīng)下決定要把自己的命留在西夏這邊,那不管自己怎么勸,都是沒用。
“大哥,你保重!”
種師中給自己哥哥用力磕了幾個響頭,他有種預感,這次之后,兄弟倆是再也見不到了,能和你做兄弟這么多年,是弟弟最大的幸事!
但他此刻必須回去,種家還有一堆事還需要他來主持,大哥準備用命給他們換一個可能,那他就得負責把這個可能實現(xiàn)了!這樣子才對得起他的大哥!
……
“荒唐!簡直荒唐!”
劉法正在自己家中休養(yǎng),他也是想不到,自己剛被準假沒多久,皇上就退位當太上皇了,太子就登基了!
倒不是說他反對太子登基,而是在登基前幾天,太子才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那現(xiàn)在怎么看怎么覺得太子這假是故意批的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突然就退位了?”
“將軍,具體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但現(xiàn)在有個大事,今日早朝,皇上已經(jīng)下令西軍各部整軍,裁撤無用人馬!
朱定國一直跟著劉法,他對劉法忠心耿耿,哪怕劉法現(xiàn)在是休假賦閑在家,朱定國也每天都來問候。
“無用人馬?咱們西軍哪來的無用人馬?”
劉法搖頭,新皇這一步也太急了一些,就算是為了加固皇權,可這時候裁撤人馬,只會讓軍心渙散,根本沒有效果!
“按照皇上的吩咐,西軍各部,都要裁撤起碼三成人馬,而是是即日起立刻裁撤,三日內(nèi)完成。”
朱定國的臉色也不好看,作為西軍,這是他們的榮譽!說裁就裁,還沒有理由!這算什么皇帝?!
“西軍接到消息的各部都在強烈譴責這事,如果朝廷不作為,恐怕,恐怕要兵變了!
虧他之前還以為太子不錯,原來都是假的!老趙家血脈里的齷齪,那真是一脈相承!
“三成?瘋了嘛?種家現(xiàn)在就頂在西夏邊境,如果這消息傳過去,種家軍不得炸營?而且裁撤人馬,萬一西夏大舉開犯,兵力不夠怎么辦?”
“不行,我得進宮,我得去勸勸何皇上!”
劉法坐不住了,他覺得很累,這個朝廷沒了他,還真不行。
“將軍,皇上說了,您現(xiàn)在在家安心休養(yǎng),這一個月,他不會見您的!
朱定國艱難地說,現(xiàn)在想想,當時就不應該和太子去說要讓老將軍休養(yǎng)!
“我……”
劉法聽了之后,胸口劇烈起伏,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朱定國趕緊上前給他順氣,然后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
“將軍,各部都說,如果皇帝真要裁軍,要不,要不咱們就反了吧……”
……
“馬上就要到西宋的邊境了,都精神點!
大益金剛軍一部,此時已經(jīng)離西宋邊境很近了,領頭的那位將軍很年輕,正是金剛軍副指揮使韓世忠。
“副指揮使,聽說當年您也是西軍,現(xiàn)在這算不算衣錦還鄉(xiāng)?”
有和韓世忠相熟的士兵,正跟他開著玩笑。
“哈哈哈!算!怎么不算?!”
韓世忠哈哈大笑,對于西軍,他也是很有感情的!
“都打起精神,一會兒就讓西軍的前輩們看看,我韓世忠當年在西軍就不含糊,現(xiàn)在我?guī)С鰜淼谋,也絕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