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家主齊墨白端坐在主位,指節(jié)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柄鎏金匕首——正是這把匕首,在昨夜從死神家族刺客首領(lǐng)的咽喉處抽出時,濺了他滿臉滾燙的鮮血。他抬眼掃過眾人,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鄭家這次折損了三名長老,確實損失慘重。但諸位可知,死神組織為何突然對我們動手?”
鄭家主鄭震天猛地拍案而起,檀木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還能為何?不過是覬覦我們掌控的地下黑市!這些年我們步步退讓,如今連家族莊園都被他們燒成灰燼,若再忍氣吞聲,高藤家族百年基業(yè)就要毀于一旦!”他脖頸青筋暴起,昨夜拼死護著嫡子殺出重圍時留下的傷口還在滲血,繃帶被染紅了大半。
一旁的林家主林玄霜輕輕轉(zhuǎn)動著手中的翡翠扳指,冷笑道:“鄭兄莫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死神組織向來行事縝密,若無十足把握,豈會貿(mào)然開戰(zhàn)?我得到消息,半月前有人在黑市高價收購龍涎香,那可是死神組織祭祀時才會用到的圣物......”她話音未落,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侍衛(wèi)渾身濕透,鎧甲上還掛著斷箭,“南門發(fā)現(xiàn)死神組織的密信!”
齊墨白接過染血的信箋,展開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羊皮紙上用朱砂繪著猙獰的死神圖騰,下方只有一行小字:“以血還血,三日后子時,血色黎明!彼麑⑿殴{往桌上一擲,寒聲道:“果然是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他們不僅要摧毀我們的根基,更要在黎明破曉時,讓整個高藤城浸透鮮血!
王家主王蒼梧捻著胡須,沉吟道:“齊兄可有破敵之策?死神組織此次出動了‘黑鐮十二衛(wèi)’,個個都是以一當(dāng)百的殺手!彼砗蟮钠溜L(fēng)突然無風(fēng)自動,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現(xiàn),正是王家供奉的影衛(wèi),江湖人稱“夜梟”。
“硬碰硬絕非上策!饼R墨白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緩緩鋪展在眾人面前,“諸位可知,百年前我們高藤家族與死神組織曾有過一場盟約?就在這地下密道之中,藏著能制衡他們的關(guān)鍵之物!睜T火突然劇烈搖曳,眾人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仿佛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腥風(fēng)血雨。
鄭震天皺眉道:“傳說中的‘幽冥令’?可那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當(dāng)真存在?”
“信與不信,三日后自見分曉!饼R墨白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的死神塔,“現(xiàn)在,我們需要有人潛入死神組織的老巢,探查他們的真實目的!彼哪抗鈷哌^眾人,最終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家主蕭驚鴻身上。
蕭驚鴻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意:“齊兄這是想讓我去當(dāng)這個誘餌?”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芒,“不過,若能拿到幽冥令,倒也不失為一樁趣事。”
議事廳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滾滾而來,仿佛預(yù)示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席卷整個高藤城。當(dāng)七位家主的手同時按在盟約書上時,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他們決絕的面容照得慘白——這一戰(zhàn),不僅關(guān)乎家族存亡,更將揭開隱藏百年的驚天秘密。
三日后的子時,血色黎明的倒計時,才剛剛開始。
孫家主孫鶴年猛然掀翻身前案幾,青瓷茶盞應(yīng)聲碎裂,褐色的茶水混著碎瓷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齊致遠!你摸著良心說,半月前我們謀劃突襲死神莊園時,你齊家是不是連夜送來二十車火藥?如今折了三十六個精銳子弟,你輕飄飄一句‘暫避鋒芒’就想把事情揭過去?”
他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主位上的齊家家主齊致遠。后者膝頭搭著玄色狐裘,指尖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腰間玉佩,溫潤的羊脂玉在燭火下泛著柔光,與廳內(nèi)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王家主王承淵顫抖著展開染血的名冊,密密麻麻的朱筆勾劃刺痛眾人雙眼,“齊家死了三人,孫家折了十二人,可我王家——”他的聲音突然哽咽,“王家精銳盡喪,連嫡長子都......”蒼老的手指重重戳向地面,“現(xiàn)在你讓我們咽下這口氣?齊致遠,莫不是齊家早與死神組織暗通款曲!”
轟然巨響中,議事廳雕花木門被踹開。渾身浴血的孫家三公子踉蹌而入,懷里抱著具裹著白布的尸體,“父親!二弟他......”白布滑落,露出少年半張焦黑的臉,脖頸處猙獰的鐮刀狀傷口還在滲血。孫鶴年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低吼,腰間軟劍“噌”地出鞘,直指齊致遠咽喉。
“夠了!”齊致遠終于抬眼,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袖中甩出的密信在眾人面前展開,泛黃的紙頁上赫然是死神組織的暗紋火漆!叭涨,我收到死神右使親筆信!彼穆曇衾涞孟翊懔吮靶胖忻餮,突襲莊園本就是他們設(shè)下的局,就等著我們自相殘殺!
王承淵搶過密信,手卻在看到信末署名時劇烈顫抖。那道扭曲如蛇的“無咎”二字,正是十年前屠戮王家滿門的劊子手留下的印記。
“更重要的是這個!饼R致遠掀開狐裘,露出腹部纏著的繃帶,殷紅血跡正不斷滲出,“昨夜我親自帶隊探查死神巢穴,在他們密室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一枚刻著高藤七大家族族徽的青銅令牌滾落在地,邊緣還沾著暗紅血漬。
孫鶴年的劍尖微微下垂,臉上血色盡失:“這是......百年前七家結(jié)盟時,只有盟主才能持有的‘同命牌’?為何會在死神組織手里?”
齊致遠彎腰拾起令牌,指腹撫過斑駁的紋路,“因為我們中出了叛徒。”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驟然蒼白的臉,“死神組織早已知曉我們的行動計劃,甚至連突襲路線都了如指掌。這就是為什么,他們能在莊園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
廳外驚雷炸響,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落下。王承淵突然踉蹌后退,撞翻身后屏風(fēng),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情報紙條。每張紙上都用朱砂標(biāo)注著各家族的兵力部署,最上方赫然貼著齊家嫡女齊明玥的畫像。
“等等......”孫鶴年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你說昨夜探查巢穴?齊家不是......”
“傷亡最少?”齊致遠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箭傷觸目驚心,“我齊家嫡子為護令牌,至今昏迷不醒。而這些——”他抬手揮向墻壁,暗藏的暗格彈開,露出堆積如山的染血家書,“是我讓暗衛(wèi)冒死從死神地牢搶回的,你們各家失蹤子弟最后的絕筆!
死寂籠罩整個議事廳,唯有雨聲越發(fā)急促。孫鶴年手中軟劍“當(dāng)啷”落地,他跌坐在滿地狼藉中,望著兒子的尸體喃喃自語:“原來我們才是棋子......”
齊致遠將同命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殘存的茶盞碎片嗡嗡作響,“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復(fù)仇,而是找出叛徒。否則,我們七家遲早會被死神組織各個擊破。”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敢不敢賭上家族榮耀,與我共入這盤死局?”
閃電照亮眾人各異的神色:王承淵握緊了腰間家傳玉佩,孫鶴年顫抖著抱起兒子的尸體,而暗處,一雙幽綠的眼睛正透過窗欞縫隙,冷冷注視著廳內(nèi)的一切。
"想要報復(fù)?"他忽然輕笑出聲,聲音里帶著三分冷嘲七分疲憊,"孫兄可還記得,三個月前是誰在酒會上拍著胸脯說'死神組織不過是紙老虎'?王兄又是否記得,貴府三公子帶兵出發(fā)前,還特意讓人送來'凱旋圖'?"他猛地掀開袖袍,小臂上猙獰的鞭痕赫然在目,"這是今早從上官柔和龍云飛的親衛(wèi)手里領(lǐng)的三十鞭,為的就是保下諸位的性命!"
孫鶴年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腰畔軟劍發(fā)出輕微的嗡鳴:"齊致遠!你少拿上官柔和龍云飛壓人!那兩個藏頭露尾的東西,憑什么插手我們高藤家族的恩怨?"他身后,孫家?guī)孜婚L老同時按上劍柄,金屬碰撞聲在死寂的廳內(nèi)格外刺耳。
王承淵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開出妖異的紅梅:"好...好個借刀殺人之計..."他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布滿血絲,"齊兄可知道,我王家祠堂里現(xiàn)在跪著多少遺孀?那些女眷抱著骨灰盒來求我時,說的最多的就是'與其窩囊等死,不如拼個魚死網(wǎng)破'!"
齊致遠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密檔。隨著羊皮紙緩緩展開,廳內(nèi)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是一份標(biāo)注著"絕密"的誅殺令,高藤七大家族的族徽旁,赫然畫著血紅的骷髏標(biāo)記。
"這是今早寅時,我暗衛(wèi)冒死從皇城司偷出的。"他的聲音低沉如擂鼓,"上官柔和龍云飛已經(jīng)給死神組織遞了投名狀,只要我們敢報復(fù),七大家族即刻會被冠以'謀逆'罪名。屆時,別說報仇,連全尸都難留!"
孫鶴年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燭臺;鹈缣蝮轮孤涞尼♂,卻無人去管。"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額角青筋暴起,"我們世代為朝廷賣命,怎么會..."
"賣命?"齊致遠突然冷笑,伸手扯下脖頸間的玉牌,狠狠摔在地上。溫潤的和田玉應(yīng)聲碎裂,露出夾層里刻著的"棄子"二字,"看看清楚!從我們高藤家族成立那日起,就是權(quán)貴們擺在明面上的擋箭牌!"
王承淵突然劇烈喘息,伸手抓住齊致遠的衣擺:"那...那我們就真的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親人的血白流?"他的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嘶吼,讓在場眾人忍不住眼眶發(fā)酸。
齊致遠彎腰撿起半塊玉牌,摩挲著上面斑駁的刻痕,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誰說不做?"他突然抬頭,目光如刀掃過眾人,"上官柔和龍云飛不是要我們當(dāng)棄子嗎?那我們就演一場好戲給他們看!表面上偃旗息鼓,暗中..."他壓低聲音,在眾人耳邊低語片刻。
"時間我們有。"齊致遠站起身,走到窗邊。暴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歇,天邊露出一抹詭異的血色朝霞,"從今天起,七大家族明面上偃旗息鼓,暗中互通消息。記住,我們的敵人不只是死神組織,還有那些躲在暗處的豺狼!"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敢不敢賭上家族百年基業(yè),與我共赴這場生死之局?"
孫鶴年第一個拔出軟劍,劍尖直指天際:"孫某這條命,早就賣給死神組織了!今日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王承淵掙扎著起身,將染血的袖袍撕下一角,在上面重重按了個手。"王家上下,唯齊兄馬首是瞻!"
看著眾人紛紛歃血為盟,齊致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這場暗流涌動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他,早已做好了與整個世界為敵的準(zhǔn)備。
孫家家主此言一出,齊家眾人神色各異。齊家掌舵人齊老爺子眉頭緊鎖,目光深邃,他緩緩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廳中踱步,“孫家主,死神組織實力不容小覷,貿(mào)然報復(fù)恐非明智之舉!
孫家家主急紅了眼,雙拳緊握,指節(jié)泛白,“齊老哥,我孫家此次遭受重創(chuàng),多位族人喪命于死神組織之手,此仇不報,我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齊家的年輕一輩中,齊風(fēng)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孫叔叔說得對,這死神組織作惡多端,早該有人教訓(xùn)他們了。我們齊家若此時退縮,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齊老爺子瞪了齊風(fēng)一眼,又轉(zhuǎn)向?qū)O家家主,語重心長道:“孫家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需從長計議,制定周全計劃,不能打無把握之仗。我齊家也不會坐視不管,可眼下先讓我們搜集死神組織的情報,再一同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