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fēng)指尖夾著那支燃燒過半的古巴雪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目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下方車水馬龍的城市夜景上。這座他奮斗了十年才站穩(wěn)腳跟的城市,此刻在他眼里卻像一張巨大的棋盤,每一盞亮起的燈火,都可能是隱藏的陷阱。
“大哥,我已經(jīng)和王家派過來的二代聯(lián)系過了。”諸葛祥云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手里攥著一份折疊整齊的紙條,指尖微微發(fā)顫,“他們說,如果我們能帶領(lǐng)他們在那兩個城市做經(jīng)營的話,他們會在關(guān)鍵的時候幫助我們,而且以后有什么消息,他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唐風(fēng)緩緩轉(zhuǎn)過身,雪茄的火點在昏暗里明滅。他看著諸葛祥云眼底的猶豫,自己心里的疑惑也像潮水般涌了上來:“你看他們是真的想要和我們合作,還是想要穩(wěn)住我們,然后在關(guān)鍵的時候背刺我們?”
話音落下,辦公室里又陷入了寂靜。唐風(fēng)走到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兩人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王家邀約時的震驚——王家是什么樣的存在?那是盤踞在南方三十年的商業(yè)巨鱷,手里握著物流、地產(chǎn)、能源三條命脈,就算是放眼全國,也很少有人敢輕易招惹?删褪沁@樣一個龐然大物,竟然會主動找他們合作?
“只是失敗了兩次,就要和我們合作……”唐風(fēng)低聲重復(fù)著,語氣里滿是不解,“以王家那個體量來說,這兩次商業(yè)上的失敗根本不可能給他們造成任何影響。那一點錢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幾件衣服、幾頓飯而已!
他想起去年王家在海外市場的一次投資失誤,虧損額度是這次的十倍不止,可王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手就收購了兩家瀕臨破產(chǎn)的科技公司,硬生生把虧損的窟窿填上了。這樣的家族,怎么會因為兩次小小的失敗,就低下頭來求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人?
諸葛祥云聽到這話,臉上的猶豫更重了。他把手里的紙條放在辦公桌上,推到唐風(fēng)面前:“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了。但是看這個王家二代的樣子,確實很真誠——說話的時候眼神沒飄,承諾的條件也寫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含糊其辭的地方!
可話剛說完,他又想起了過去的教訓(xùn),語氣瞬間沉了下去:“可是大哥,你忘了嗎?以前我們在那兩個城市和那些高層家族合作建設(shè)的時候,那幾個家族一開始也是這樣,拍著胸脯說要和我們共進退,臉上的真誠比現(xiàn)在這個王家二代還濃。結(jié)果呢?關(guān)鍵時候還不是背刺了我們,把我們辛苦打下的渠道搶了過去,還讓我們損失了三個兄弟!
提到那三個兄弟,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諸葛祥云的眼眶微微發(fā)紅,當(dāng)初如果不是那些家族突然反水,那三個兄弟也不會為了掩護大家撤退,死在對方的刀下。從那以后,“合作”這兩個字在他們心里,就像是裹著糖衣的毒藥,看著誘人,嘗一口卻可能致命。
“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碧骑L(fēng)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他拿起桌上的紙條,展開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工整,承諾的條款甚至比他們預(yù)期的還要優(yōu)厚——王家愿意拿出兩個城市的物流渠道作為合作基礎(chǔ),還承諾在他們對付齊家的時候,提供內(nèi)部情報支持。
這誘惑太大了。齊家是他們眼下最大的敵人,盤踞在北方,手里握著黑白兩道的資源,最近更是處處針對他們,已經(jīng)讓死神組織損失了好幾個據(jù)點。如果能有王家這樣的盟友,甚至能在齊家內(nèi)部安插眼線,那對付齊家就會容易得多。
“可是如果真的有王家給我們當(dāng)臥底,對我們對付齊家的幫助大大了。”諸葛祥云也明白這一點,語氣里帶著一絲掙扎,“但這也是一個雙刃劍,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在關(guān)鍵時候背刺我們,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一個假消息,就可能讓死神組織的兄弟死傷慘重!
他想起上個月,齊家就是用一條假消息,引誘他們的兄弟去了一個廢棄的倉庫,結(jié)果那里埋伏了十幾個槍手,最后只有兩個兄弟僥幸逃了回來,還都受了重傷。如果王家也用同樣的手段,他們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
唐風(fēng)把紙條重新折好,放回諸葛祥云手里,然后走到窗邊,再次看向樓下的夜景。雪茄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燙到了他的手指,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把煙頭摁在煙灰缸里,發(fā)出“滋”的一聲輕響。
“再觀察觀察吧!碧骑L(fēng)沉思了良久,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決斷,“反正現(xiàn)在是他們在尋求我們的合作,我們也不用太著急。吊他們一段時間,看看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如果他們真的有誠意,不會在乎多等這幾天;如果他們心里有鬼,說不定這幾天就會露出馬腳!
諸葛祥云點了點頭,把紙條收了起來。他知道唐風(fēng)的顧慮,也明白現(xiàn)在不能急——死神組織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步步為營,從來不會因為一時的誘惑而冒險。
突然,“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猛地炸開,打破了一室沉寂。那聲音尖銳得像是劃破空氣的利刃,讓兩人同時一怔。
唐風(fēng)的目光瞬間鎖在桌面上震動的手機上,看清屏幕上備注的“深市大廈守衛(wèi)”時,他的臉色“唰”地沉了下去,手指幾乎是搶著抓起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按下接聽鍵的瞬間,他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那里有什么情況?”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喘息,還夾雜著隱約的嘈雜,顯然剛經(jīng)歷過一場混亂:“大哥!就在剛才,有十幾個人摸進咱們的大廈,目標(biāo)是想綁走嫂子!幸好我們布防密,及時發(fā)現(xiàn)了,把人都抓了!可……可這些人嘴巴比鐵還硬,審了快半小時,一句有用的都沒撬出來。不過兄弟們大概猜了下,八成是那些高層家族派來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家——他們居然敢在深市動嫂子,這也太瘋了!”
“什么?!”唐風(fēng)猛地拔高了聲音,手里的手機差點滑出去。他霍然起身,辦公桌被他的膝蓋頂?shù)谩斑旬?dāng)”一聲響,杯里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昂貴的實木桌面上,暈開深色的印子!八麄兏以谏钍薪壸由剑!”
葉子山是他的逆鱗,是他在刀光劍影里唯一想護住的柔軟。深市是他們死神組織的地盤,大廈更是布了三層守衛(wèi),那些人居然敢明目張膽闖進來,這不僅是要綁人,更是在打他唐風(fēng)的臉!
“給你們一個小時!”唐風(fēng)的聲音里淬著冰,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個小時內(nèi),我必須知道他們是哪個家族的人!”
電話那頭的小頭目卻犯了難,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大哥,沒用啊!這些人看著就是死士,硬得很!我們動了水刑、強光,甚至斷了他們兩根手指,他們連哼都沒多哼一聲,嘴閉得比焊死了還嚴(yán)……”
“斷手指沒用,就用更狠的!”唐風(fēng)打斷他,語氣里沒有一絲猶豫,只有徹骨的寒意,“哪怕把這十幾個人全弄死,我也要知道答案!我不管他們是什么死士,只要還剩一口氣,就別想帶著秘密爛在肚子里!”
他不是沒見過死士,但敢動他身邊人的死士,絕不能留。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揪出背后的主使,讓對方知道,碰他唐風(fēng)的人,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電話那頭的小頭目沉默了幾秒,顯然也被唐風(fēng)的狠勁震住了,最終還是咬著牙應(yīng)道:“好……大哥,我再試試,這次一定撬開他們的嘴!”
掛了電話,唐風(fēng)將手機狠狠摔在辦公桌上,屏幕磕在桌角,裂開一道蛛網(wǎng)狀的紋。他胸口劇烈起伏著,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密,剛才壓抑的怒火此刻全被點燃,像一團燒不盡的野火。
“祥云!”唐風(fēng)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諸葛祥云,聲音里還帶著未平的喘息,“讓你胡堂的人動起來,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些人的來路查清楚!哪怕只有一點蛛絲馬跡,哪怕只能確定是不是高層家族干的,都要給我報上來!”
諸葛祥云早就站了起來,臉色也不好看。他知道葉子珊對唐風(fēng)的意義,更清楚這事的嚴(yán)重性——對方敢在深市動手,說明已經(jīng)不把他們死神組織放在眼里了,這絕對是個危險的信號。
審訊那邊也沒傳來好消息,小頭目說已經(jīng)廢了三個死士的胳膊,可那些人依舊咬著牙不松口,有兩個甚至直接咬舌自盡,連一點多余的信息都沒留下。
怒火像悶在胸腔里的炭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發(fā)疼,可理智又在不斷提醒他——不能急。他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成了這寂靜空間里唯一的響動。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手機,指尖在通訊錄里翻到那個備注為“上官如”的號碼,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唐風(fēng)幾乎是搶著開口,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的戾氣:“老爺子,我未婚妻在深市差點讓人綁架了!”
他沒等上官如回應(yīng),語氣更沉了幾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這次不管是哪個家族干的,我都會全力攻擊他們!我不管會不會破壞您的計劃,這口氣我絕對咽不下去——既然對方先破壞了規(guī)矩,那就別怪我們死神組織心狠!”
“這些年我已經(jīng)夠壓制兄弟們了,處處收斂鋒芒,可他們倒好,真當(dāng)我們是軟柿子捏?”唐風(fēng)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壓抑許久的委屈和憤怒,“到底誰才是地下組織?他們用這么骯臟的手段對付我,我就要讓他們徹底嘗嘗,地下組織瘋狂起來是多么可怕!”
這些年,為了配合上官如平衡各方勢力的計劃,他多少次壓下了兄弟們的怒火?多少次眼看著自己人吃虧,卻只能按兵不動?可現(xiàn)在,對方把主意打到了葉子山身上,這是他的底線,絕不能退。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上官如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帶著一貫的沉穩(wěn),卻又多了幾分急切:“你小子千萬不要做傻事!必須克制住你手下的人!”
他頓了頓,語氣嚴(yán)肅了幾分:“如果真的是那些高層家族做的,不管是哪家,我都幫你去抓這件事的主謀,給你和子珊一個交代。但你一定要冷靜,別被人誤導(dǎo)了——那些高層家族之間本來就不太平,明爭暗斗從來沒停過,說不定有人就是故意放這十幾個人出來,等著你去攻擊那個家族,坐收漁翁之利!
“尤其是齊家!鄙瞎偃绲穆曇魤旱土诵,帶著一絲凝重,“最近那些高層家族和齊家已經(jīng)有些離心離德了,齊家一直想攪亂局面,好重新掌控這些勢力。如果他們故意誤導(dǎo)你,讓你攻擊任何一個家族,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些家族本來就對你有戒心,一旦你主動動手,他們會覺得自己岌岌可危,到時候不管之前有多少矛盾,都會拋開利益聯(lián)合起來對抗你!
上官如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唐風(fēng)心頭的怒火上,讓他翻騰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了些。他想起之前諸葛祥云說的,王家突然主動合作的蹊蹺,又想起齊家最近的動作,心里忽然有了一絲明悟——這件事,恐怕沒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我知道了,老爺子。”唐風(fēng)的聲音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一絲堅定,“等我調(diào)查清楚到底是誰干的,再給您打電話。我這次給您打電話,就是想讓您心里先有數(shù),免得等我真動手的時候,您又埋怨我破壞了您的計劃!
上官如的提醒有道理,不能中了別人的圈套,把自己推到所有高層家族的對立面。
“你明白就好!鄙瞎偃绲恼Z氣也松了些,“查的時候仔細點,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如果需要幫忙,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讓我的人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