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睜開眼時,窗外的天剛蒙蒙亮,透著幾分淡青色的微光。他向來作息規(guī)律,即便在這遠離都市的莊園里,也沒打亂生物鐘。
簡單洗漱后,唐風換上一身利落的便裝,循著隱約的食物香氣走向餐廳。莊園的餐廳是老式的中式風格,深色的實木桌椅打磨得光滑透亮,墻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畫,角落的青瓷瓶里插著幾枝新鮮的臘梅,淡淡的花香混著食物的熱氣,讓人剛踏入便覺暖意融融。他原以為自己來得夠早,可推開門的瞬間,目光便被餐桌中央的身影牢牢吸住。
楊清風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形微胖的他幾乎占了半個座椅,此刻正吃得酣暢淋漓。那張能容納六人的紅木餐桌上,赫然擺著六盤菜,油光锃亮的鹵雞腿、皮酥肉嫩的烤鴨腿、醬香濃郁的紅燒肉、金黃酥脆的炸排骨,還有兩盤清炒時蔬點綴其間,可顯然沒入楊清風的眼。他左手攥著個鹵雞腿,油汁順著指縫往下淌,也顧不上擦,右手又抓起半只烤鴨腿,張大嘴巴狠狠咬下一大塊肉,咀嚼時嘴角的油光在晨光里閃閃發(fā)亮,喉嚨里還不時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唐風站在門口,看著這副場景,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走過去坐在楊清風對面的椅子上。桌上的白瓷餐盤里,早已為他備好了一份簡單的早餐: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兩個白面饅頭,還有一個水煮蛋。他拿起饅頭掰了一小塊,就著粥滿慢吃著,目光落在對面狼吞虎咽的楊清風身上,忍俊不禁地開口:“你是多久沒吃過肉了?至于這么夸張嗎?”
楊清風嘴里塞滿了肉,含混不清地“唔”了一聲,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騰出功夫回話,說話時還不忘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油:“你懂什么,這莊園的廚子手藝絕了,比城里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還厲害,不多吃點多虧啊!
“一個保密局的大隊長,跟八天沒吃過飯一樣,傳出去不怕讓人笑話?”唐風挑眉,語氣里帶著調侃,“再說了,嫂子在家難道不給你吃飯?我記得嫂子的廚藝也不差吧!
“嗨,能一樣嗎?”楊清風又咬了口紅燒肉,肥而不膩的肉在嘴里化開,他瞇著眼一臉享受,“家里那是家常味,這是特色味,不一樣的!闭f著,他放下手里的骨頭,拿起紙巾擦了擦手,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幾分委屈:“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在莊園里天天山珍海味,我可沒你這條件!
唐風剛喝進嘴里的粥差點噴出來,他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清風:“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條件差了?上次和你合作完,你的工資不是又上調了一截?”
“上調歸上調,可我剛買沒多久的房子,房貸壓得人喘不過氣!睏钋屣L嘆著氣,一臉苦相,“家里還有倆孩子要養(yǎng),奶粉、學費、興趣班,哪一樣不要錢?你以為過日子那么容易呢?”他說著,故意瞥了眼唐風,語氣帶著幾分酸意:“你這個大土豪,哪能理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心酸。”
“小老百姓?”唐風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可聽說,你這次不僅升職還加薪,等這次和我們組織的合作結束,回去怕是要坐局長的位置了吧?”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如鷹,直看得楊清風有些不自在,“你這都要當局長的人,還好意思標榜自己是小老百姓?再者說,你家那套學區(qū)房,房貸也快還清了吧?就算沒還清,以你現(xiàn)在的收入,也不至于連肉都吃不起吧?”
唐峰頓了頓,語氣里滿是戲謔:“跟我哭什么窮?缺錢,我給你,你敢要嗎?”
楊清風被戳穿了小心思,臉上的苦相瞬間垮了下來,他不屑地“切”了一聲,抓起旁邊的炸排骨塞進嘴里,含糊道:“誰要你錢了,我就是感慨一下生活不易!弊焐线@么說,心里卻門兒清,唐風的錢,他是真不敢要。唐風背后的組織神秘且強大,別說直接給錢,就是隨便透露點消息,都可能讓他在保密局的位置坐不穩(wěn),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楊清風沒再說話,一門心思撲在餐桌上,左手換右手,嘴里的動作就沒停過。唐風則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早餐,偶爾抬眼看看對面毫無形象的男人,眼底掠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大約十分鐘后,唐風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他面前的餐盤已經(jīng)空了,小米粥喝得干干凈凈,饅頭也沒剩下半點。可對面的楊清風還在奮戰(zhàn),鹵雞腿和烤鴨腿的骨頭堆了小半碟,紅燒肉也下去了大半,他正埋頭對付那盤炸排骨,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
唐風看著他這副模樣,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催促:“你還要吃多久?能不能有點出息?”他往椅背上一靠,雙臂抱在胸前,“哪次來我們組織,你不是這樣?恨不得把三天的飯都一次性吃回去,生怕虧了自己!
楊清風這才抬起頭,嘴里還嚼著排骨,臉頰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倉鼠。他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又掃了眼桌上還剩下的半盤紅燒肉和清炒時蔬,含糊道:“快了快,再吃幾口,這紅燒肉不吃完浪費了。”說著,他又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了嘴里。
唐風無奈地扶了扶額,知道跟他爭辯也沒用。他索性端起桌上的熱茶,慢悠悠地喝著,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的晨霧。霧靄漸漸散去,陽光穿透云層,灑在莊園的青石板路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他知道,等楊清風吃完這頓“漫長”的早餐,他們就要動身執(zhí)行新的任務了,只是此刻看著眼前這活寶般的隊友,唐峰原本緊繃的神經(jīng),倒是松快了幾分。
餐廳里的喧鬧還未完全散去,楊清風剛把最后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用紙巾擦著滿手油光,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孫猛、石萬奎和諸葛祥云三人并肩走了進來,孫猛手里還拎著個透明的玻璃酒瓶,瓶身里琥珀色的白酒晃蕩著,剛一進門就帶著股濃烈的酒香。
孫猛性子最是爽朗,也不管眾人目光,徑直走到楊清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啪”地把酒瓶放在桌上,瓶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看著楊清風面前堆積的骨頭,咧嘴一笑,伸手就去拿桌上的空酒杯:“吃這么多,嘴里不膩得慌?來,喝點白酒解解膩!
楊清風正揉著圓滾滾的肚子,聞言立馬皺起眉,白了孫猛一眼,語氣里滿是警惕:“你可別害我!出任務前哪能喝酒?這要是讓上官老爺子知道了,別說跟著執(zhí)行任務,估計直接讓我回家?guī)Ш⒆尤。”他跟在上官老爺子身邊多年,深知老爺子對紀律的看重,尤其是出任務前,半點差錯都容不得。
孫猛撇了撇嘴,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液順著杯壁滑落,激起細密的酒花。他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白酒滑過喉嚨,讓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才不滿地說道:“這就是我不想跟你們保密局的人共事的原因,條條框框也太多了。不僅執(zhí)行任務時限制發(fā)揮,連吃頓飯喝口酒都要管,活著多不痛快。”
唐風坐在對面,看著孫猛這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勸說:“人家定這些規(guī)矩,也是為了不出差錯,有道理的。你也少喝點,忘了一會還要趕路執(zhí)行任務?”
“大哥,趕個路算什么?又不是到了地方就要動手!睂O猛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再說了,喝點酒能讓我腦子更清醒!
唐風知道孫猛的脾氣,他沒再反駁,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石萬奎一直沒說話,只是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目光落在窗外,像是在思考著什么。諸葛祥云則端著一杯熱茶,小口喝著,偶爾抬頭看看眾人,沒插一句話。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眾人總算都吃好了。唐風掐滅煙頭,站起身說道:“都跟我來書房吧,咱們說說這次的任務安排!闭f著,便率先朝著二樓的書房走去。楊清風、孫猛等人緊隨其后,原本喧鬧的餐廳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桌上還沒收拾的餐盤,殘留著食物的香氣。
唐峰的書房不大,卻收拾得十分整潔。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從歷史典籍到軍事謀略,應有盡有。書桌是深色的實木材質,上面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旁邊攤著幾張地圖。唐風走到書桌后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幾張椅子:“都坐吧!
等眾人都坐下后,唐峰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份文件,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這次我們要處理的事情不簡單,涉及的地方很多。我初步的想法是,我們五個人分開行事,每個人去一個城市,主要任務是拔出當?shù)馗邔蛹易宓呐灾萘,削弱他們的根基!?br>他頓了頓,看向楊清風:“另外,楊清風,你讓你們保密局的人也分成五份,分別跟著我們五個人,負責協(xié)助行動,處理一些收尾工作!
楊清風聽完,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顧慮:“分成五份協(xié)助你們,倒是沒什么問題?晌覔牡氖,保密局的那些人,除了我之外,跟你們組織的人合不來,彼此的行事風格、習慣都不一樣,怕是配合不好!
“到時候萬一因為配合不當出了岔子,或者鬧了什么不愉快,不僅沒幫上忙,反而拖了后腿,那就得不償失了。”楊清風的目光掃過孫猛和石萬奎,繼續(xù)說道,“我覺得,不如我們五個人一起去一個地方,集中力量先解決掉一個城市的勢力,再轉戰(zhàn)下一個。別看分散行動看似能節(jié)省時間,但配合默契度太差,反而會影響進程。集中行動雖然慢一點,但能保證效率,還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唐楓聽完楊清風的話,沒有立刻表態(tài),而是沉默了下來。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滑動,腦海里快速權衡著兩種方案的利弊。分散行動效率高,但風險也大,尤其是保密局的人加入后,配合問題確實是個隱患,集中行動雖然穩(wěn)妥,可時間上怕是會耽誤不少,萬一那些家族勢力察覺到動靜,提前做好準備,后續(xù)行動只會更難。
片刻后,唐風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諸葛祥云,語氣誠懇地問道:“諸葛,你腦子活,考慮問題也周全,你覺得楊清風的提議怎么樣?”
諸葛祥云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沉思了片刻才開口:“我覺得楊清風的提議很有道理!彼哪抗廪D向孫猛和石萬奎,語氣平靜地說道,“保密局的人,除了楊清風,確實跟我們組織的人合不來。他們做事講究按流程來,而我們更習慣靈活應變,兩者之間很容易產(chǎn)生矛盾。”
“到時候真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以孫猛和石萬奎的性格,怕是不會輕易退讓,到時候難免會鬧得不愉快,甚至產(chǎn)生分歧和隔閡。這樣一來,不僅會影響這次的行動,還可能破壞我們和保密局之間的合作關系,對我們后續(xù)的計劃很不利!
孫猛一聽諸葛祥云拿自己舉例,頓時不樂意了,狠狠瞪了諸葛祥云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怒氣:“你說配合的事就說配合的事,拿我和老石做什么比喻?再說了,怎么就篤定是我們跟他們配合不好?就不能是你堂里的人,跟他們合不來嗎?”
石萬奎雖然沒說話,但也從椅背上直起身,目光銳利地看向諸葛祥云,眉頭緊鎖,顯然也對諸葛祥云的話很不滿。他和孫猛一樣,都是暴脾氣,最討厭別人說他們會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