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亞杰推開書房門,端著托盤進來,正好聽見楚連江說的那句話。
她的臉色當即垮了下來,懶得再裝賢惠,托盤重重放在茶幾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響。
楚連江回頭,眉頭微皺,但沒說什么。
自從他不肯答應苗亞杰救楚山,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楚連江踱步走到沙發(fā),坐下來,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發(fā)現(xiàn)是泡得近乎發(fā)黑的濃茶,眉心又蹙緊了一分。
換做往常,苗亞杰都會勸他一句,連江,你睡眠不好,夜里別飲茶,影響睡眠。
“什么意思?”楚連江將茶水倒掉,杯子丟回桌上。
“你想喝茶,我也給你泡了,你別沒事找事!”苗亞杰見茶水灑了一地,拿起抹布,本能要過去擦,想起什么,將抹布丟在茶水淌過的地板。
楚連江揉了揉太陽穴,重重靠在沙發(fā)上,“小山性格魯莽任性,做事欠缺考慮!讓他吃點教訓沒壞處!”
“別說了!你這話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你現(xiàn)在有兒媳婦,有一群孫子!你還管誰!你享受到了你想要的天倫之樂!”
“兒子要那么多有什么用?你這輩子最愛的人只有你自己,兒子是意外!”
楚連江吃驚看著苗亞杰。
往常苗亞杰也哭過鬧過,但都是輕聲細語,哀哀祈求。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如此硬氣的語氣和他說話。
“你瘋了吧!這是你能和我說話的口氣嗎?”楚連江怒聲斥道。
“你想讓我什么語氣?小山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不是你兒子!你在外面抱著孫子孫女樂得合不攏嘴,我的小山在里面吃苦受罪!現(xiàn)在天氣這么涼,也不知道在里面冷不冷,吃不吃得飽!”苗亞杰說著,眼角濡濕,聲音哽咽。
“黎川是他的親哥哥,還真能虧待他不成!”
苗亞杰氣得胸口發(fā)悶,敲著桌子,尖聲嚷道,“什么親哥哥!楚黎川對我們娘幾個什么態(tài)度,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被豬油糊住了!”
“他從小就恨我,恨小山和小河,怎么可能善待小山!”
楚連江沒想到苗亞杰敢和他敲桌子,從沙發(fā)上蹭地站起來,黑著臉,拔高聲音吼道。
“你現(xiàn)在簡直不可理喻!你懂什么!我們老的早晚會死,他們小的還有一輩子!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兄弟多接觸,改善關(guān)系!婦人之仁,只會瞎胡鬧!”
“我胡鬧?我不可理喻?楚連江,我跟你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得到什么了?我都不如池恩寧混的好!至少楚黎川把她放在心尖兒上疼。”
“而我呢?背著小三的罵名進門,被人恥笑,被人戳脊梁骨!你看似給了我一個名分,讓我做楚家的太太,可實際上我算什么?就是你們楚家的傭人,給你生兩個兒子的機器!我都不如你書里的那張照片重要!”
楚連江氣得揚起一巴掌。
苗亞杰挺著胸脯,毫不退縮,“你還要打我,打啊,給你打!”
楚連江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最后重重甩手,背到身后。
“我給了你想要的一切,你還不滿意,反而一肚子怨氣!是我給你的不夠多,還是你貪心不足想要更多!”
“當初我娶你進門的時候,是你自己親口說,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做我的妻子,給你一個名分足夠了!”
“而你呢?要珠寶,要錢,要房產(chǎn),給小河開公司,盡可能的往手里攥資產(chǎn)!哪一樣我沒滿足你!現(xiàn)在還打起公司股權(quán)的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小山做出綁架那種事,你毫不知情!”
“小河,小山不占公司股權(quán),這是你進門的時候就談好的條件!你想壞規(guī)矩進公司,搞什么財產(chǎn)之爭,讓他們兄弟反目,除非我死!”
楚連江吼的很大聲,吼到最后劇烈咳嗽起來。
苗亞杰心痛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她愛了一輩子,伺候了一輩子的男人。
“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從始至終,你從未愛過我!我不過是一個替身!你最愛的,始終都是那張照片,而楚黎川才是你心中的寶,我和小山,小河不過是一團雜草!”
苗亞杰哭著跑出書房。
楚連江一腳踹翻矮桌,茶碗茶壺摔了一地。
楚蔓可從安然之前住的那棟房子回來,看見苗亞杰哭著跑出門,本想追上去,苗亞杰已經(jīng)開著車跑遠了。
楚蔓可今天一無所獲,不敢上樓觸父親霉頭,開車回了汀蘭苑。
恩寧哄三小只睡下,倒在沙發(fā)上和顧若妍研究塑封袋里的半張白紙。
倆人研究半天,也沒研究明白這半張白紙有什么玄機。
楚蔓可湊上來,也跟著研究。
“苗亞杰故意玩你的吧?想虎你把她兒子放出來!背烧f。
恩寧起身,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捏著塑封袋又看了半天。
“蔓可,你回楚家老宅,找到什么沒有?”
楚蔓可失望搖頭。
“苗亞杰說,這東西和你找的東西有關(guān)!難道她知道爺爺?shù)乃篮桶踩挥嘘P(guān),這半張白紙就是證據(jù)?”恩寧仔細分析,還是想不出頭緒。
“如果苗亞杰早就知道爺爺?shù)乃篮桶踩挥嘘P(guān),她一直閉口不言,也太陰損了!”楚蔓可打開手機,給苗亞杰打電話,想問清楚。
苗亞杰那頭居然關(guān)機了。
恩寧拖著下巴,想了一陣,“明天聯(lián)系醫(yī)院,化驗一下吧!或許這張白紙上,有什么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但切記,一定要保密!現(xiàn)在安家火燒眉毛,小心他們狗急跳墻,四處掩埋證據(jù)。”
三個女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各自回房睡覺。
楚黎川回來的很晚,身上帶著酒氣。
洗了澡,爬上床,想要繼續(xù)白天辦公室里的事,被恩寧無情推開。
他見恩寧在生悶氣,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說。
楚黎川今天喝的有點多,頭暈暈的,倒在床上想睡了,剛將恩寧摟入懷里,又被她推開,順帶補了一腳,讓他離她遠點。
楚黎川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恩寧氣鼓鼓掀開被子,坐起來。
深秋夜里冷,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絲質(zhì)睡衣,不禁打個冷戰(zhàn)。
楚黎川撐著身子起來,扯過被子披在她的肩上。
恩寧賭氣聳開肩上的被子,故意挨著凍,只給他一個背影。
“你到底怎么了?”楚黎川在她身后,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恩寧打開他的手,轉(zhuǎn)過身,質(zhì)問道,“你要和慕雨結(jié)婚?和我離婚?”
楚黎川的酒勁兒瞬間醒了,“聽誰說的!”
“別管誰說的,是不是有這回事!”
“沒有!”
“是沒有?還是不敢承認?”恩寧頓感委屈,一股酸意直沖眼角。
“楚黎川,且不說孩子們!在你說,我們不離婚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和你確認,如果不離婚,想要好好過,那就是一輩子!”
“我也說過,若有一天你后悔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一定要提前和我說!我會不吵不鬧,安安靜靜離開!夫妻一場,就算分開也要體面,好聚好散!你在私底下找下家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