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李姓老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朝著這位書吏一禮。
“官爺,能不能別把老朽一家分開……”
“放心吧,爾等皆為大明人氏,自然是按戶區(qū)分,定然不會令爾等骨肉分離。”
“不過,爾等不論男女老幼,皆需各司其職,按照之后所分配的工作以贖爾等流配之罪!
這位嗓門極大的書吏開口所說的這一切,讓原本站在甲板之上,對于這里的景致的驚訝過去之后,開始為了不明朗的未來紅了眼珠子的犯官家屬們呆愣在了原地。
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驚喜莫明,畢竟之前自然也是聽聞過那些曾經被流配的倒霉貨色的下場。
都是會被扔到偏僻之地去,還有一些年輕的家屬發(fā)賣為奴,而女性年輕漂亮的,直接充著官妓。
而這一回,卻將他們這些人全部都給扔到了這邊,原本還以為會發(fā)生骨肉分離之事,現(xiàn)在聽到了這樣的安排之后。
甚至有人撲通一下子直接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當然這樣的嚎哭,既有遠離故鄉(xiāng)的悲傷,同時也還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在那名書吏不耐煩的喝斥聲中,一干情緒激動的男女老幼總算是收拾了心情,然后每一戶都會擇一代表站出來,作為戶主,之后開始對照那份名冊進行甄別。
“你們一家七口,這是你們家的號牌,拿好了,一會下去之后,跟上那位引路的差役,他會領你們去你們的新家!
“新家?”為首那位五十多歲的老漢一臉懵逼地重復著這個詞。
“廢話,你們一家七口人,三女四男,兩老兩小,你們將可以獲得一套帶廚房還有衛(wèi)生間的房子,足夠你們一家七口人居住的。”
“這新家,并不屬于你們,只是給你們暫居,需要付租金。”
“至于租金的來源,你們每一個人,都會獲得一份相應的工作,至于像你家這兩個未滿十歲的小娃娃,都全部送往學堂讀書!
“我,老朽略通經籍,自己……”
書吏不耐煩地一抬下頷。
“你通不通經籍與我無關,大人有令,所有十六歲以下的年輕人。
勿論男女,皆需入學,不但要學會識字,還需要學會各種生存的技能!
“敢有抗拒違逆者,斬!”
“啊,這,這么狠嗎?”莫說跟前這位老漢,不少犯官家屬此刻也都同樣一臉懵逼。
畢竟大家都是犯官家屬,自然也都是有些文化的,自覺得自己教小孩子肯定沒有問題。
結果到了這里,不去學習,居然成為了砍頭的大罪,這踏馬的也太倒反天罡了吧?
“狠什么狠?!”書吏兩眼一瞪,手中的筆指著那些犯官家屬一掃。
“爾等身為犯官家屬,天子仁義,只誅犯官,留下了爾等性命,還不使你們骨肉分離,當真是已是仁至義盡!
“爾等倘若在這金山城治下,還敢自以為是,討價還價,呵呵……倒不如,且試一試金山城的差役手中的鐵尺硬,還是爾等的脖子硬!
面對著這蠻橫的書吏,一想到那位大明開國天子狠辣無情的手段。
再加上自家那位當家作主之人的腦袋現(xiàn)如今怕是已經扔到了荒野無蹤,難道還愿意全家一起躺板板,連個祭祀上香的子孫后代都無嗎?
一干飽讀詩書的狠官家屬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摸著鼻子接受了金山城官員們的“安排”。
很快,領了號牌的一家老小七個人就下了船之后,在那位手中拿著同樣號牌的差役的引領之下,朝著那遠處走去,行了約兩三里地,就在老弱已然氣喘吁吁之時,終于看到了一排排的房子。
而且居然還都是全新的外墻刷成了嶄新白色的房屋,然后差役就從那位身為戶主的老漢手中拿過了號牌之后,給了他一串鑰匙,指了指那緊閉的大門。
“這里日后就是你們的家,里邊鍋碗瓢盆一應俱全,至于缺什么,等你們自己上了工,掙到了錢,自己去買去,看到那個方向,有片大木牌子沒有?”
“那里就是你們這一號移民基地的百貨商鋪,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農具,小到針線,大到車輛,都有售賣!
“記住了,你等住下之后,自會有社區(qū)的管理人員上門登門,然后給你們安排相應的工作!
“每個人都會有相應的工作,不過好在皇恩浩蕩,你們做了工作之后,就能夠領到薪水,去采辦那些生活用品。”
這位差役雖然態(tài)度不怎么樣,但至少給他們這一家七口人提供了大量的信息。
為首的李老漢朝著這位差役千恩萬謝,目送他離開之后,這才轉身走進了新家。
而此刻,孫女還有孫兒,正在大門內的空地上奔跑嬉戲。老伴此刻正在兒子的攙扶之下,滿臉難以置信之色從一個房間里邊走了出來。
“老爺,這里真的是流放人的地方?妾身怎么感覺一點也不像。”
“是啊公公,這里的房舍居然都是新的,而且所有東西也都是新的,就連廚房里邊,都還有半缸子米,還有咸肉,以及一些調料,就是沒有菜蔬……”
“爹,這邊居然還有被褥,也都是全新的……”
李老丈半信半疑地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走了一遍,一共是五個房間,三個房間有火炕,而且還有至少百來斤煤炭。
“不管了,夫人,你們先做些飯菜,老夫……老夫先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采購的……”
李老丈伸手入懷摸了摸之后,摸到了藏起的那個金鐲子,最終還是又塞了回去,又摸出了十來枚制錢。
李老丈出了門,就看到亦有好幾戶也都有人走了出來,目光鬼鬼崇崇的東張西望,一面朝著那指明的百貨商鋪方向走去。
而在半道上,就看到了一些頭上扎著鳥羽,頭發(fā)編成辮子于左右的精壯漢子背負著弓箭,正沿街而行,看到了他們之后,只是好奇地打量幾眼,便徑直揚長而去。
“爹,這些人的裝扮好生奇怪,莫非就是之前報紙上所言的殷商遺民?”
一旁的二兒子小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