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首領(lǐng)愣在原地,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
他身后的族人們也停止了叩拜,茫然地抬起頭。
挖溝渠?
把水引過來?
他們難以理解眼前這位神明的話。
他們是一群快要餓死渴死的人,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這位神明卻讓他們?nèi)ジ苫睿?br>神跡就在眼前,甘泉就在咫尺,為什么不能直接打開那道光幕,讓他們進去喝一口水?
“神啊……”
部落首領(lǐng)掙扎著,還想繼續(xù)乞求。
這一定是神的考驗,考驗他們的虔誠。
就在這時,部落里一個最年長的老者,顫顫巍巍地被人扶著走了上來。
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光幕里的水神和徐長卿,干裂的嘴唇哆嗦著,發(fā)出了意義不明的音節(jié)。
“東……東方……”
“阿古長老,您說什么?”首領(lǐng)不解地回頭。
被稱作阿古的老者,眼中爆發(fā)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他指著水神和徐長卿,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
“是東方來的神!他們的樣子,和傳說中天朝國度的人一模一樣!”
東方來的神?天朝國度?
這兩個詞,像是一道驚雷,在所有族人腦中炸響。
那片大陸,是傳說中的富饒之地,黃金遍地,絲綢成山。
生活在那里的神明,更是以慷慨和仁慈著稱,他們會賜予信徒食物和美酒,庇護他們不受災(zāi)禍。
原來是東方來的神明!
怪不得能創(chuàng)造出如此偉大的神跡!
部落首領(lǐng)的臉上,絕望一掃而空,重新被狂熱的希望填滿。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對著所有族人高喊:“都聽到了嗎!這是來自東方天朝的仁慈之神!”
“神明不是在為難我們,這是對我們信仰的考驗!”
“只要我們的心足夠誠懇,神明一定會敞開大門,賜予我們一切!”
他的話,點燃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絲希望。
他們徹底無視了光幕外那堆簡陋的石器,重新跪倒在地,開始了更加瘋狂的祈禱。
“仁慈的東方之神。∥覀冊敢猥I上我們的一切!我們的靈魂,我們的生命!”
“求您看看您可憐的子民吧!我們已經(jīng)三天沒有喝過一滴水了!”
“神!請降下恩賜吧!”
哭喊聲、祈禱聲、叩首聲匯成一片,震耳欲聾。
他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表演著自己的虔誠,試圖打動光幕后的兩位神祇。
光幕之內(nèi)。
水神抱著胳膊,看著外面這群人的表演,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東方來的神?天朝國度?他們還挺會腦補的!
他側(cè)頭看向徐長卿:“長卿,聽到了嗎?他們說我們是爛好人,會白給他們吃的喝的!
徐長卿的視線落在那個帶頭叩拜的部落首領(lǐng)身上,神情平靜。
“他們只是在用自己唯一的籌碼,來賭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籌碼?就憑跪在地上磕幾個頭?”水神嗤笑一聲,“我可不吃這套!
他最煩的就是這種把別人的付出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的家伙。
要不是為了完成會長的任務(wù),統(tǒng)籌這片大陸的信仰,這些人的死活,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現(xiàn)在還想蹬鼻子上臉,把神國當(dāng)成免費食堂?
癡人說夢!
“看來,不給他們來點狠的,他們是聽不懂人話了!
水神向前一步,身影在光幕中變得更加清晰。
外面瘋狂祈禱的眾人,看到神明有了動作,聲音不由得小了下去,所有人都用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以為神明終于被打動了。
部落首領(lǐng)臉上更是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
看,虔誠是有用的!
然而,水神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像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們所有的幻想。
“你們的祈禱,我聽到了!
他的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很吵!
部落首領(lǐng)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再說最后一遍!
水神抬起手,指向那堆被眾人無視的石器。
“拿起工具,挖開沙土,把湖水引過來!
“這是你們進入【應(yīng)許之地】的唯一條件!
“做不到,就滾。”
“或者,死在這里!
冷酷的話語,不帶一絲情感,徹底擊碎了部落所有人的幻想。
仁慈的東方之神?
慷慨的恩賜?
全都是假的!
眼前的這位神明,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救世主!
“你……”部落首領(lǐng)猛地站起身,因為憤怒,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你……你不是神!你是惡魔!”
“你創(chuàng)造了這片綠洲,卻要眼睜睜看著我們渴死在外面!”
“你在戲耍我們!你在享受我們的痛苦!”
他的怒吼,引燃了其他人心中的絕望和怨恨。
“惡魔!滾出我們的土地!”
“我們不信你了!”
憤怒的咆哮和咒罵,在光幕之外回蕩。
一塊塊石頭砸在光幕上,無聲無息地被彈開,掉落在地,徒勞而又可笑。
部落里最強壯的幾個男人,吼叫著沖上去,用拳頭,用肩膀,用身體的一切去沖撞那道無形的墻壁。
結(jié)果只是撞得自己頭破血流,骨頭生疼。
光幕內(nèi)的水神和徐長卿,就像在看一場蹩腳的猴戲,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群人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dāng)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被榨干,當(dāng)喉嚨因為干渴而再也發(fā)不出聲音,當(dāng)絕望再次如潮水般淹沒理智,咒罵和沖撞終于停了下來。
他們癱倒在沙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燒紅的炭火。
部落首領(lǐng)撐著地面,死死地瞪著光幕里的兩個身影,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神的力量,是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抗衡的。
水神掏了掏耳朵,似乎被剛才的噪音吵得有些不耐煩。
“長卿,你說這幫人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寧愿在這里等死,也不愿意動動手挖條溝?”
徐長卿的視線越過那些癱倒的男人,落在一個蜷縮在母親懷里的孩子身上。
那個孩子已經(jīng)昏迷過去,嘴唇干裂得像是燒焦的樹皮,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幾乎看不見。
“他們被絕望和長久的乞討生活,磨掉了作為‘人’的骨氣。”徐長卿的聲音很輕,“在他們看來,乞求比勞動更容易!
“狗屁的更容易!”水神不屑地哼了一聲,“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廢物。若是他們不知悔改,那就是無藥可救。實在不行就從炎國招點玩家過來,這么廣闊的土地,空著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