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_______
靈泉「澡堂」。
一排漂浮在湖泊上的樓閣,夜間燈火通明。
湖水清澈見底,仙霧繚繞,猶如天上仙女沐浴之地。
站在湖畔一株柳樹下,隱約間,還能聽到澡堂中傳來的嬉笑聲。
清冷月光,映照在明月面無表情的臉上。
漸漸地,明月嘴角咧開,笑容逐漸邪惡。
她一步步來到湖水前,彈指間,一枚丹藥沒入水中。
做完后,她走向另一邊,如法炮制。
當(dāng)她來到千米外,準(zhǔn)備投下第三枚丹藥時。
她的動作停了下來,低喝一聲。
:“誰——”
千米外,黑暗中,走出一人。
月光灑下,籠罩在她身上。
那是一個女人,面色蒼白,體型消瘦,穿著一件蝶山守衛(wèi)特有的修身甲胄。
最引人矚目的是,此女沒有眼珠。
眼眶中黑洞洞一片,配上蒼白,毫無血色的肌膚,加上又是大晚上,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
楚休瞇了瞇眼,上下打量來人。
在明月的記憶中,并無此人。
她到底是誰。
對方氣息隱晦,看不出深淺。
難道是蝶山高層?
:“明月你大晚上不修煉,也不去泡靈泉,來這湖邊作甚?”
無眼女,板著臉,質(zhì)問道。
面對無眼女的質(zhì)問,楚休絲毫不方,只是心中奇怪,這人怎么認(rèn)識明月,而明月卻不認(rèn)識她。
:“修煉乏了,到處走走!
無眼女冷笑一聲,“你不老實(shí)!
:“剛剛我看到你,往湖里丟東西,告訴我,你在做什么!
無眼女的聲音變得極為冷厲,殺意絲毫不加掩飾,蓬勃而出。
楚休神色一凝。
居然能避過我的感應(yīng),察覺到我的小動作,眼前這無眼女絕非池中之物。
:“怎么,被我點(diǎn)破,啞口無言了?”
無眼女繼續(xù)冷笑。
楚休咧開嘴,同樣笑了起來,“別裝了,你不是蝶山的人!
無眼女笑容一僵,偏著頭,詫異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她沒有否認(rèn),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了。
或是對自己實(shí)力的絕對自信,或是覺得無所謂。
:“你若是蝶山的人,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后,就不是現(xiàn)身質(zhì)問了,而是直接動手擒下我審問。”
無眼女一拍額頭,無奈的聳聳肩,“真是百密一疏。”
她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女聲,而是溫和的男音。
這家伙,居然是個男人。
楚休怔了怔,重新審視來人。
某位文豪曾經(jīng)說過,這個世界,最偉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藝術(shù),就是男人扮女人。
楚老魔覺得這句話很對,便施行更徹底,干脆直接變成女人。
眼前這個家伙,則是一個真正的女裝大佬,雌雄難辨,仔細(xì)看其模樣,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外,還真有幾分姿色,楚老魔都忍不住為他點(diǎn)贊。
楚休打量無眼人時,無眼人也在用黑洞洞的眼眶,上下打量楚休。
:“的確是明月的肉身,神魂卻被隔空控制了!
:“很玄妙的術(shù)法!
楚休神色一凝,輕笑道:“有時候,知道得太多,看到不該看的,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覺得呢?”
“你說得不錯——”無眼人點(diǎn)頭,他抬手指著自己的眼眶,“我很認(rèn)同,所以,我把自己眼珠摳了下來。”
黑洞洞的眼眶,盯著楚休,無眼人嘴角上揚(yáng),“我不知閣下是誰,不過你敢對蝶山下手,想必也不是什么弱者!
“閣下也不必對我有那般強(qiáng)烈的殺意,其實(shí)我們可以合作!
“你認(rèn)為呢?”
楚休笑了,笑得很靦腆,殺意收斂,“道友說得是!
“合作自然可以,不過,道友得先說說目的,萬一咱們目的有沖突,到最后,對你,對我都不好。”
無眼人點(diǎn)頭,嘴角翹起,幽幽道:“我是一只被驅(qū)逐的男蝶妖!
:“如今修為有成,回歸蝶山,閣下認(rèn)為我想做什么?”
:“報仇?”楚休側(cè)過頭,看向水中兩人的倒影。
他操控的明月倒影正常,而無眼人卻是一片人形黑霧。
他皺了皺眉。
這到底什么鬼東西。
這種存在,他還是第一次見。
無眼人頷首,嘴角上翹,“蝶山這顆大樹樹根,早就腐朽了。”
他仰著頭,面朝夜空中的兩輪明月,臉上泛起追憶之色,“這里是地獄,而我曾經(jīng)就是一只,在地獄中艱難求生的爬蟲!
他看向楚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從我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楚休嘴角抽搐。
你特喵有沒有眼睛,自己心里沒有點(diǎn)逼數(shù)?
無眼人自嘲,苦澀道:“一曲悲歌,有道不盡的凄涼,一聲哀怨,人間有酒畫悲傷!
“嗯——”楚休臉上也露出沉重的神態(tài),一副很認(rèn)同的模樣,“蝶山對男蝶妖的確太不公平了。”
“這里就是一個不把男人當(dāng)人的女兒國。”
無眼人動容,對楚休拱拱手,“閣下果然乃我知音!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背萃瑯庸笆,鄭重道,“若是可以,我想與閣下找個清靜之地,坐下來好好聊聊。我有美酒,想聽你的故事!
無眼人嘴角扯了扯,呵呵一笑,“這個好說!
“我已經(jīng)說出自己的目的了,不知閣下,有何目的?”
他此話一落。
楚休操控著的明月,臉色瞬間脹得通紅,神態(tài)猙獰,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不瞞道友,我也是來報仇的。”
“噢?”無眼人歪了歪頭,“不知閣下與蝶山有何仇怨?”
楚休重重吐出一口氣,眼眶泛紅,苦笑道:“也不怕說出來,讓道友你笑話!
“這次我是來找蝶山山主報仇的。”
無眼人沉默不語,靜靜聽著楚休的敘述。
楚休眼淚汪汪,捏了一把鼻涕,隨手甩進(jìn)靈湖之中,蕩起層層漣漪。
見到這一幕,無眼人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蝶山山主那個女人,生性涼薄,拋夫棄子!背菀荒樕類和唇^,“當(dāng)年,那女人下山游歷,機(jī)緣巧合下與我相識,我們共同歷經(jīng)了幾場生死,加上脾性相投,水道渠成就在一起了!
:“我與她,雖不算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也算情投意合!
:“那時,我們攜手游歷天下,去過南域十萬大山賞雪,去過西漠佛山禮佛,到過中州看王朝更迭,也在天妖城開過息棧....”
:“那段時光,乃我此生最快樂時光!
說到這,楚休語氣一頓,哀嘆一聲,滿臉惆悵:“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