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將粗布包裹遞給旁邊的侍女:“這是我燉的雞湯,特地問過郎中,放了不少補身體的藥材,也不值當什么,還希望公主不要嫌棄”
侍女接過,塞羅沒說話,氣氛有些冷。
何氏眼神閃爍,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壓低聲音道:“公主殿下金尊玉貴,此番在王府受了委屈,民婦、民婦看在眼里,實在替公主不值!
塞羅撥弄狼牙的手指一頓,銳利的目光刺向何氏:“哦?你替本公主不值?”
她倒要看看這寡婦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何氏瑟縮了一下,頭垂得更低,聲音輕卻清晰:“是。王妃她……執(zhí)掌中饋,府里針插不進,水潑不入。奴婢雖是王爺義兄的遺孀,勉強算得半個主子,可在這府里……”
她苦笑一聲,滿是酸楚,“不過是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日子罷了!
她飛快地抬眼覷了一下塞羅的臉色,意有所指,“公主身份尊貴,遠勝奴婢百倍,可在這府中……怕是也難伸展拳腳吧?”
何氏這話說的扎心,塞羅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戳中痛處,她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緊緊盯著何氏:“你想說什么?”
何氏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民婦斗膽。公主殿下,您想要的,是王爺,是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
“我所求不多,只求公主事成之后,念在今日微末之功,不要忘了民婦!
她上前半步,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狂熱,“我愿為公主鞍前馬后,效犬馬之勞!這府中消息,我多少知道些門路!”
投誠!
塞羅瞳孔微縮。
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嫂,一個被江慕好死死壓制的邊緣人……身份雖低微,但她在這王府生活多年,是顧承靖義兄的遺孀。
她對王府的熟悉,對江慕好治家手段的了解,甚至可能對顧承靖某些舊事的知曉……這些,正是她塞羅目前最需要的。
“效勞?”塞羅唇角緩緩勾起,帶著審視和一絲興味,“你拿什么效勞?又如何效勞?”
何氏見她意動,眼中精光一閃,湊得更近,聲音幾不可聞。
兩個女人,一個驕縱的異國公主,一個隱忍的王府寡嫂,在彌漫藥味的客房內,因著對江慕好共同的忌憚和各自膨脹的野心,目光在空氣中碰撞,無聲地結成了脆弱的同盟。
暮色沉沉,顧承靖回到王府。
廊下,一個塞羅的侍女垂手恭立,見他回來,連忙上前行禮:“王爺萬安!
顧承靖腳步未停,只淡淡掃她一眼:“何事?”
侍女忙道:“回王爺,公主殿下養(yǎng)傷煩悶,久聞王爺藏書淵博,想借閱幾本風物游記解悶,不知王爺可否恩準?”
借書?
顧承靖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雖厭煩塞羅惹出的風波,但對方身份特殊,又在府中養(yǎng)傷,這要求不算過分。
“可!彼曇衾涞,“去找管家,讓他帶你去書房挑幾本。”說完便欲回主院。
“王爺!”侍女急忙叫住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
“王爺恕罪。公主漢話尚可,但書中精妙字句,恐難盡解其意。公主想斗膽請王爺得空時,略作點撥一二?”
她說完,忐忑地低下頭。
當面請教?
顧承靖腳步頓住,深邃的眼眸瞬間覆上一層寒霜。
這借口,太過拙劣刻意。他甚至能想象塞羅在精心算計的模樣。
“本王公務纏身!
顧承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府中有識文斷字的管事嬤嬤,可為公主講解。”
言罷,不再停留,徑直穿過回廊,走向他與江慕好居住的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