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轉(zhuǎn)過頭來,有些奇怪的看著龔塵影,只是不確定的說道。
“如……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掛在……掛在身上的銀色圓環(huán)的話,那就是了,可我只看了一眼,就去治療創(chuàng)傷了,所以剛才忘了!
“那就是了,你果然看見了臍環(huán)!饼弶m影盤坐的嬌軀不停顫抖。
“六師姐,這有問題嗎?我可碰都沒碰,不要說那是你家傳什么寶物啊,丟了什么東西可不能算到我的頭上!
“家傳寶物?丟了東西?……行了,你只要說出就好,那么我們便走吧。”
龔塵影眼中之光竟慢慢恢復正常,然后竟就站起身來,這種反應倒讓李言嚇了一跳,差點一步就退出了山洞。
“你怎么一驚一炸的,難道那丹藥吃壞了腦子?”
李言不由脫口而出。他真被龔塵影變來變?nèi)サ膽B(tài)度給嚇到了。
“我們走吧,路上會與你說的。”
龔塵影突然俏臉一紅,然后竟綻放出從未有過的嬌羞,如同百花盛開,這哪里還是李言心中那個冷若冰霜,萬古不化的冷美人。
李言當下心中大驚。
“平土丹藥有古怪,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魂魄奪舍,丹藥中竟有什么妖魔魂魄不成,眼前莫非已不是六師姐本人了!
李言一臉戒備地看向龔塵影。
龔塵影卻是玉手一揮,山洞一角的兩截長戟被她一卷而回,收入了儲物袋中,她的眼中露出一絲痛惜。
而后就向洞口處掠去,在李言不可置信中,已被一股大力一卷直接飛了起來,然后迅速向遠處飛去。
只是李言沒看到的是,在龔塵影飛出洞口的一瞬間,地上被割斷的一圈紅色扎帶,也被她悄然無聲的收了起來。
“師姐,師姐,我的陣旗,陣旗!”
遠處傳來李言有焦急的聲音,隨之,一陣狂風向洞口大片叢草荊棘刮來,幾道陣旗自地底一飛而出,化作靈光向天邊飛去,一個洞口又出現(xiàn)在了那里。
半個時辰后,下方山林后退中,李言站在一艘白玉小舟之上,這艘白玉小舟飛得并不高,只是貼著山脊飛行,他們離開山洞已有小半個時辰了。
龔塵影帶著李言出了山洞之后,并沒有立即向中心處飛掠,因為就在他們剛出來的時候,一道有些熟悉的神識橫掃了過來。
這讓二人一驚之下,立即隱藏了氣息,小心的躲避前行,此刻的龔塵影雖然傷勢恢復,但法力還沒有完全恢復。
即便是對上有傷在身的王朗,她也是沒有把握,有可能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假丹境界若是被逼急了,臨死前的反撲,不是全盛狀態(tài)的龔塵影沒有把握可以抵抗的住。
于是二人順著天空黑影的壓進的邊線,遠遠的繞了一個大圈。
其間,偶爾仍有神識在遠處掠過,但基本都是離天空黑影有一段距離,沒人會這么近距離貼著黑影用神識探視,一不小心神識便有可能被天空巨大黑影吞噬,神識受創(chuàng)那就得不償失了。
現(xiàn)在他二人正在沿著天空黑影向前慢慢突進,而龔塵影正全力打坐恢復,待她法力恢復至八九成時,便可向前迅速突進了,那樣即便遇上其他人,她也不會懼怕了。
在剛剛路上時,龔塵影臉色緋紅的向李言說了一件事,這事讓李言現(xiàn)在還頭暈腦漲,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不知如何處理。
龔塵影顯然把這件事看得極為重要,在路上就已向李言說明,雖是沒有細說,但李言已聽得明白,所說之事讓李言震驚不已。
龔塵影竟然并非出身荒月大陸,乃是遙遠的風神大陸之人,這個地方李言也只是典籍中見過名字,其余都是一無所知。
龔塵影出生的地方是風神大陸天黎族,那是一個強大的種族,他們也是有著通天的修煉手段,但卻有著異于修士的修煉方式,他們所修為煉體術和巫術。
巫術類似于法修,但修煉過程詭異陰森,很多功法神通皆是劍走偏鋒,講究刁鉆、陰毒,他們的巫師強大到讓人類元嬰老祖都無法直面其鋒,其上更有大祭祀的恐怖存在。
除了令人頭痛的詭異巫術之外,天黎族還有一門至陽至剛煉體術,這種煉體術乃是族內(nèi)極為神秘修煉之法,其名曰“窮奇煉獄術”。
修煉到高深處時,揮手間便可翻山倒海,甚至可輕而易舉毀了一塊無邊大陸,肉體之強韌已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修煉到中級時,肉身便可生抗修士的法寶也是不在話下,所以甚至有族內(nèi)精英修士不修煉巫術,而是一門心思專練肉體。
龔塵影并沒有詳細說明她的過往,只是說在她十歲時,便被魍魎宗一位游歷各界的老祖帶到了這里,然后就拜入了魏重然門下。
天黎族是一個古老的種族,族規(guī)風俗極嚴,女子在生下一周后,便會在臍上串上一枚臍環(huán),自遠古以來代代相傳,象征著天黎族對戀情的圓滿如一。
這枚臍環(huán)只有在新婚之夜時,才能讓新郎看見,而且一生只會讓自己的戀人看見,即便是父母在女兒六歲后也會避嫌,會嚴密保護起來。
以后無論在何時,如果被戀人之外的男子看見了就會被視為不貞不潔,所以龔塵影在外從來都是長衣裹身。
而且用一件族內(nèi)用特殊材料煉制的紅色器具牢牢束在小腹之上,即便是在修煉肉體時,最多也只會露出四肢。
未嫁女子如果臍環(huán)第一次被血緣以外男子看見后,不管對方年齡大小,有多少妻子,天黎族女子必須嫁于此人,而且需要男方親口承認看見過臍環(huán)方可。
如果男方看見后,卻矢口否認不曾見過,該女子就會自認為貞潔不在,這種思想她們自小就會被不斷灌輸,在天黎族女子心中根深蒂固。
所以,通常來說遇見此種事,而不被承認的女子都會選擇自殺守節(jié)。
李言聽了這些話后,身上汗水淋漓,一是為天黎族不可理喻族規(guī)感到悲哀;二是終于明白了龔塵影當時身上死氣由來。
怪不得龔塵影那般纏繞不休,不顧女兒家的羞澀反復的追問,那是要自己親口說出才可,最后自己若是真的走了,想來她必是自殺身亡了,自己豈不是無形中殺了這位六師姐。
其余的事,龔塵影便閉口不再說,一路上只是默默打坐恢復了。
李言此刻站在白玉小舟的前端,看著向后飛掠的景色,不由苦惱。
他知道龔塵影在等他開口,只是不知怎得,李言在得知龔塵影這些事之后,第一時間腦中閃過的竟是那扎著馬尾辮,一身白衣的俏麗身影。
他正值年少青春,說對男女之事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像他這么大,在村中已是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只是這幾年他一直思念爹娘和親人,所以即便和趙敏單獨相處,那也只是聊一聊凡人中的過往,壓制住自己心中的其他想法。
她對龔塵影的印象不好不壞,還停留在這是三師兄苦苦追求那人的感官之上,突然之間卻變成了與他有關之人,這一切變故太突然,李言腦中一片空白。
在聽了龔塵影平靜的敘述后,李言知道如果自己不承認,那么依照龔塵影的性格,以用那什么天黎族的族規(guī),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一時之間李言陷入二難境地。
李言目光雖然望著白玉小舟前方,但他分明感到身后玉人越來越不穩(wěn)的氣息,那是無法全身心投入的狀態(tài)。
“三師兄,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還有……”
李言腦中那白衣少女的樣子被他慢慢強行驅(qū)出腦海,心中苦笑了一聲,自己怎么好像還是勉強似的,在村里像他這種人,能找到一個媳婦都是天上掉餡餅之事了。
他的三哥一直未找到媳婦,可不光是跛腳的緣故,家境才是最重要的,李言雖然走入了仙道,但骨子里還是那恪守三綱五常之人,一念即此,他轉(zhuǎn)過頭來。
“六師姐,我不知道你的族規(guī),但看見就是看見了,我想在筑基后回家看看父母,你若愿意,到時能否送我回去?畢竟路途遙遠,妖獸眾多,我一人也是應付不來。”
李言平淡的開口,只是目光中有了暖意,既然承認,便不可能裝作勉強。
龔塵影一直等盤坐于白玉小舟后方,看似臉上并無任何表情,好似之前的事從未發(fā)生,但其實她心里也是苦澀一片。
她心目中的男人絕非李言,雖然李言也讓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地方,但遠遠不夠,何況以后她若回天黎族,李言這修為根本不夠看……
她生性倔強,心目中的他那當然也是要強于自己,龔塵影平時極為注重臍環(huán)保護,何況那紅色護具也是不亞于一件高級靈寶的存在,卻不曾想事情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如同所有天黎族女一樣,骨子里都極守祖訓之人,同時她也是心中忐忑,只是李言一路默默無語,龔塵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如果他不同意怎么辦?聽說他與敏兒很好,似有相悅之意,如果那樣,這次出了秘境,我便尋了一個地方葬了自己!
就在她腦中紛亂時,忽見李言轉(zhuǎn)頭向自己微笑,不由心中一陣釋然。
她咬了咬下唇,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到時我陪你回去!
聲音雖輕,李言卻是聽得清楚,不由一怔,然后默默點頭。
余下的一段時間,二人竟沒有再有一次開口,就在這種沉悶氣氛中不斷前行,在李言回應過后,龔塵影反而冷靜下來。
“若他與敏兒真的有意,我這算什么?日后如何再能面對敏兒,但在完成愿望之前,我不能死。阿爹,你這些年可還好?”
龔塵影想著想著,臉上又露出一絲回憶,慢慢的目光堅定起來。
“若真的你二人有意,敏兒,對不起。在我完成愿望之后,便會……消失……,如果沒有,也只能這樣了…………金丹后期,我會達到!”
龔塵影咬了咬下唇,心中無限苦澀,趙敏和她關系非同一般,她不知道李言與趙敏到底是何關系,但若真是趙敏情有所屬,自己這又算什么?
如果二人之間沒有情愫,她倒是認命了,至于三師兄云春去她雖然知道他的心思,但從未有過與之相伴一生的想法。
暗自有了決定后,她身上輕松了不少,慢慢的陷入了入定當中。
李言一直盯著前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很亂,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