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廣場上僅剩的兩個光罩,壺塵萬里臉色已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倒不是其中黑色最為濃郁的光罩讓他不安,他的不安,卻是來自另外一個顏色較淺的深灰色光罩。
他和這里許多人一樣,發(fā)現(xiàn)在這短短的十數(shù)息時間里,本來還只是淺灰色的光罩,就已變成了灰色。
然后,再是幾十個呼吸后,光罩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持續(xù)不斷加深,很快就變成了深灰色。
這其間的變化,已是在陡然間提升了數(shù)倍,而且顏色加深的速度,竟然還有更快的跡象。
雖然現(xiàn)在剩余時間最多不過小半炷香,可是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那光罩顏色就可以變成純黑色,甚至更深。
慢慢地,整個廣場上變得詭異起來,議論之聲越來越少,不少人目光怔怔地,看著那個每一息都在快速加深顏色的光罩。
而就在此時,又是一聲“波”的輕響,一道身影從光罩內被彈出了出來,人影是橫躺著出來的,這人已是昏迷狀態(tài)。
這讓本來都已望著角落處,觀看那里顯得有些詭異光罩的目光,一瞬間都轉了過來,而下一刻,廣場之上再次喧嘩起來。
“江海少爺,天吶,是……是……三百三十七株!
“真的是啊,近三百四十株的結果,這太不可思議了……”
廣場上,壺塵萬里猛地從盤膝中站了起來。
之前,他雖然覺得壺塵江海的光罩顏色不對,只是他出來后,已無法確切比較自己原先光罩顏色深度了。
他就覺得壺塵江海的光罩顏色,黑色中已變得有些反光的樣子,那是顏色轉化到一定程度的變化,但他還是從內心深處不愿去多想。
他站在光罩旁,口中喃喃自言道。
“三百三十七株,三百三十七株,三百……”
片刻后,壺塵萬里似從夢中驚醒,眼神死死地盯著已被人扶起,正在被喂服丹藥的壺塵江海。
“呵呵……呵呵……真是我的好四弟,我的好四……弟,鬼蜮毒卷這是修煉到第四層了吧,呵呵,呵呵……”
的他嗓中發(fā)了嚯嚯之聲,臉上表情卻已有了扭曲。
“原來這才是他真實的實力,原來你這些年中,也被四弟給騙的不輕喲!”
壺塵回情雖然也是震驚的無以復加,她也不愿相信,那個整天跟前跟后拍著壺塵萬里馬屁的家伙,竟然將鬼蜮毒卷修煉到如此之高的境界。
但震驚之余,看到壺塵萬里已經變的有些扭曲的面龐,她心中升起一絲快意,不由出口譏諷。
只是壺塵萬里似沒有聽到她的譏諷一般,目光就是一瞬不瞬的,望著盤膝打坐中的壺塵江海,如同一條欲擇人而噬的毒蛇。
看臺上,謝蕭蕭先是身形一震,過了好大一會后,狹長的細目中有寒芒一劃而過。
她再次轉臉時,臉上已是如嚴冬寒霜,低聲冷笑地望著葉羅煙。
“四妹,看不出來江海才是壺塵家族真正的麒麟子,還是二妹看得透啊!
葉羅煙這時的表情卻是不變,她回望了謝蕭蕭一眼。
“大姐,江海這孩子可能就是突然走了運,以前我也是從來不知他在鬼蜮毒卷修煉上,還有這般天賦的,這應是壺塵家族先輩垂青吧!
她的言語間,已然失去了以往的謙卑,變有讓謝蕭蕭有些陌生起來。
“好好好,好一個家族先輩垂青,呵呵呵!”
謝蕭蕭語氣更冷,冷笑連連。
“恭喜葉道友了,葉家血脈果然極強,為壺塵家生得一麒麟子,這可是羅煙教導之功了,當真功不可沒。
另外,想來你們家族如同這般血脈還是有不少的,日后葉家定當升為一流修仙家族!
就在這時,謝家老祖卻是忽然展顏一笑,側臉對著葉家老祖拱了拱手,一臉誠摯的說道。
葉家老祖乃是那名假嬰的老者,只差一步便可結嬰,所以葉家始終無法晉升為一流修仙家族。
他在聽到謝家老祖這話后,不由在心中破口大罵對方卑鄙無恥,對方話看似在贊揚他葉家女兒,為壺塵家生了一個好兒子,其實沒有一句不是在包藏禍心。
謝家老祖只說葉家血脈強,卻只字未提壺塵家族血脈好,倒像是葉家的血脈改良了壺塵家的傳承一樣,甚至是暗中有些點明壺塵江海,心是向著葉家之意。
另一點就是點明葉家時時刻刻,都想晉升為一流修仙家族,到時是可以與壺塵家族分庭抗禮的,再加上壺塵江海的關系,那時壺塵家族需要小心才是。
“呵呵呵,謝兄倒是看得起我葉家了,江海乃是壺塵家主之子,他們兄妹幾人個個皆非尋常之人。
更是修煉了鬼蜮毒卷,換作任何一家功法,估計也是無法有如此成就的,這也就是壺塵家族這種傳承萬載的世家,才方能讓族中弟子人才輩出了!
葉家老祖對著謝家老祖一笑后,然后則是對著壺塵老祖拱手說道。
現(xiàn)如今有了壺塵老祖出關坐鎮(zhèn),又是選擇傳承之子之時,葉家老祖自是知道該倒向那一方了。
若說謝家老祖氣息讓他心寒的話,壺塵老祖已然給他深不可測的感覺了,如同一頭蜇伏的絕世兇獸。
以前因壺塵老祖閉關,外面?zhèn)髡f他就是在閉生死關,不問世事。
那時的他,哪里敢去得罪葉家老祖,人家伸伸指頭就會滅了自己的家庭,事事都得小心應對。
但現(xiàn)如今從自己得到的消息來看,謝家這些年在壺塵家族的所做所為,以壺塵老祖的狡詐如狐心思,應該早就看了出來。
而且今日,就是從壺塵晚動私下培養(yǎng)的兩名弟子這件事上,更是可以確定了幾分。
那么接下來,自己如果還和謝家混在一起,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說不得便是家族的一場大劫。
所以,他在來時就與自家女兒一直在商議此事,最終的結果還是落在了壺塵江海的身上。
只要壺塵江海能夠脫穎而出,壺塵老祖無論有何心思,都會看在壺塵江海天賦上,出面保護葉家的。
所以這樣一來,當壺塵江海這一關果不其然的脫穎而出后,葉家老祖毫不猶豫的倒向了壺塵家族一方。
但葉家老祖所說之話,還是滴水不露,表面上依舊沒有直接得罪謝家,以他金丹境的修為能在夾縫中,保得家族一直安然生存,葉家老祖自有其處事之道。
聽了葉家老祖的話,謝家老祖則只是淡淡的一笑,只是在眼眸深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芒。
壺塵老祖含笑對著葉家老祖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聽著幾人的簡短的對話,池家老祖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他的一雙眼睛盯在廣場之上,忽然輕笑一聲。
“好戲,可未必就會結束了。”
…………
壺塵無定所在的獨立空間,這時的壺塵無定雙目血紅一片,額頭青筋一根根高高鼓起,讓他本來清秀的面龐,顯得有些猙獰,神情也是憔悴之極。
此時,在他的面前一字排開了八株藥草,有的已經快要成形,有的則是凝聚了一半。
壺塵無定神識全力放開,正瘋狂的勾取各個方向的藥草碎片。
他根本不用仔細考慮,這些藥草碎片早在他之前觀察時,就已牢記在了腦中。
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一旦確定了自己要成型的是何種草藥,直接在腦中快速搜索便是,而且他采用的是同時形成八株草藥的方式。
這已是他神識的極限,他相信如果有一天能筑基成功,那么若是還有這種考核的話。
他在同一時間,至少可以凝聚二十株左右,而這一切的前提條件,就是必須打下牢不可破的鬼蜮毒卷基礎。
當他小時第一次拿出鬼蜮毒卷功法時,便決定了自己的目標,單純修煉的方式。
其一原因便是在鬼蜮毒卷開篇中,描述的就很清晰。單純修煉鬼蜮毒卷,一旦修煉成后,威力是借用鬼蜮毒卷輔助修煉的三倍左右。
他從小就倍受欺凌,自是渴望自身變的很強很強,便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一條難度最高的修煉之路。
其二乃是在謝蕭蕭刻意打壓下,明知壺塵晚動給了壺塵無定鬼蜮毒卷修煉功法,卻偏偏沒有阻止,卻是時刻防止著壺塵無定拿到其他修煉功法。
她就是知道純粹修煉鬼蜮毒卷之艱難,她要讓壺塵無定修煉每寸進一點,都是極難。
換而言之,就是讓壺塵無定在小時就變得的喪失信心。
但謝蕭蕭沒想到的是,壺塵無定自己就早已定了目標,而不是按照她的計劃來走。
她這樣的做法,反而讓壺塵無定退無可退,一門心思放在以鬼蜮毒卷為主功法的修煉方式上。
此刻,壺塵無定覺得自己意識海中如同炸裂一樣。
以他凝氣九層的修為,如此這般消耗神識,其負擔不是現(xiàn)在的他可以承受的。
僅僅只是過去了不到半刻鐘時間,他的神智普已出現(xiàn)了模糊,視線看著這方天地中的無數(shù)碎片,更是有種天地顛倒,眩暈想吐的感覺。
他現(xiàn)在每一次放出神識,靈魂深處就似要被剝離出一絲魂魄一樣,痛得他全身衣衫被一遍遍的打濕,然后接著再被法力烘干。
而又在下一瞬間,再次全身又變成了水洗一般,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止。
他的因極度的痛苦,十個指甲早已深深陷入了掌心,腳下地面上已是滴滿了鮮血。
身體在巨大的痛苦中,已然變成了佝僂,而他還努力的抬頭,看向前方的天空,憑著最后的一絲不甘,在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的身邊已經層層疊疊,漂浮了許多完整的一株株藥草,他也不知道別人完成了多少,甚至連他自己完成了多少,也因神識模糊而記不清了。
“我……要……完成這八……八株……”
望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景象,壺塵無定死死盯著眼前,即將完成的八株藥草。
這時的這種動作,已成為了他的一種下意識行為,每次當完成八株后,會本能去找尋下一組中,能組成八株藥草的碎片。
憑借無數(shù)次枯燥修煉鬼蜮毒卷基礎篇后,形成的本能,他潛意識做出了連續(xù)動作。
小半炷香時間,在光罩外人們眼中,并沒有覺得多么漫長。
何況他們還沉浸在壺塵江海帶來的震撼之中,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一個個卻是不敢太過大聲。
因為,都看出了看臺上大房一脈弟子,以及廣場中壺塵萬里的臉色,都已是陰郁的似可滴出水來了。
他們生怕自己一個胡亂議論,便讓壺塵萬里給惦記上了。那家伙心胸狹窄,相當?shù)挠洺稹?br>壺塵江海也是悠悠轉醒了過來,他還是像從前一樣憨厚的露出笑容,甚至在看向壺塵萬里似要吃了他的目光時,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上一幅有些意外的樣子。
他的這副表情,就連壺塵萬里都是呆了一呆。
一時間,他甚至以為壺塵江海真是走了狗屎運,才造成這般的結果,因為怎么看壺塵江海的表情,都還是那個自小以他唯馬首是瞻樣子。
可是他的思緒并沒有維持太久,便被突然提高的嘈雜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