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疑惑、羨慕、嫉妒……
各種復雜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誰也沒想到，新書記上任后第一個單獨召見的，居然會是他——來自相對偏遠的渾江市，而且最近還陷入處分和項目爭奪風波中的姜云山！
顧宏運就站在不遠處，聽到這句話后，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握著公文包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感覺自己腿肚子都有些發(fā)軟。
而魏平湖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充滿了驚疑不定。
姜云山…怎么會和新任省委書記齊紹川搭上關系？而且關系如此不一般？
在眾人復雜的目光注視下，姜云山面色平靜。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在河西省的處境，將徹底改變了。
……
京城。
寧浩入職云音已經(jīng)一周。
這一周對他而言，每一天都漫長無比。
他所在的工位在市場部最擁擠的開放辦公區(qū)的角落，緊挨著打印機和茶水間，人來人往噪音不斷。
與他想象中窗明幾凈，俯瞰CBD的獨立辦公室相去甚遠。
“寧浩，上周五讓你整理的用戶畫像分析數(shù)據(jù)，為什么還沒發(fā)給我？”
組長趙鋒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平靜而冷漠。
寧浩懶洋洋地轉過辦公椅，瞥了一眼趙鋒那厚重的黑框眼鏡，心底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你急什么？那點破數(shù)據(jù)核對起來多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不就是個分析報告嘛，晚一天又能怎么樣？”
趙鋒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
“下午兩點，產品迭代會議要用這份數(shù)據(jù)做支撐，如果到時候拿不出來，整個項目組的進度都會受影響…”
“請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做！這是工作，不是兒戲！”
“你…”
寧浩被噎了一下，下意識想抬出身份壓人，但想起趙鋒油鹽不進的性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只能憤憤地轉回身，用力敲擊鍵盤，仿佛鍵盤跟他有仇。
“瑪?shù)�，什么玩意兒，敢這么跟老子說話，等老子成了股東，第一個就把你開了！”
當然這抱怨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中午。
云音集團總部食堂，寧浩故意端著餐盤坐到了幾個看起來像是小領導的員工旁邊。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想辦法發(fā)展自己人，可惜效果甚微。
“喲，這不是新來的寧專員嗎？”
一個戴著主管工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咸不淡。
寧浩心中一喜，剛想搭話。
這時候，旁邊另一個女人卻接話了。
“趕緊吃吧，下午還有個需求評審會要開，聽說要求很嚴�！�
然后，幾人就開始討論起某個功能設計的問題，完全把寧浩當成了空氣。
寧浩聽著他們嘴里蹦出的各種專業(yè)詞匯，感覺自己完全格格不入。
憋著一肚子火的他草草扒了幾口飯，摔下筷子就走了。
在他身后傳來幾聲極低的嗤笑。
“看見沒，開跑車那個…”
“看起來傻傻的…”
“噓，少議論這些…”
“……”
下班回到家，寧浩掏出那個象征著“屈辱”的工牌，狠狠摔在玄關的云文石臺面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我不干了！明天說什么也不去了！”
他扯開領帶，一頭栽進客廳昂貴的真皮沙發(fā)里，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正在插花的李玉梅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剪刀走過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又是誰惹著你了？跟媽說說。”
“還能有誰？那個姓趙的組長，還有公司里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寧浩猛地坐起來，唾沫橫飛地開始控訴起來。
“天天讓我干些打雜的活兒，核對數(shù)據(jù)整理文檔，做會議紀要…我是寧家大少，不是給他們打雜的實習生…”
“今天開會的時候我提了個建議，說咱們平臺應該多搞點美女直播，豪車派對的內容，肯定爆火…”
“你猜怎么著？就是那個趙鋒，居然當著全組人的面直接說我的建議不符合平臺核心價值！他算個什么東西？這不是存心打我臉嗎？”
李玉梅聽得心疼不已，也跟著罵了起來。
“反了天了！一個破組長也敢這么囂張？肯定是姜云山和那個譚雨琴授意的！他們就是見不得你好…”
“你看寧珺一個丫頭片子，進去就是總監(jiān)，憑什么我兒子就得從底層做起？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們三房，怕你起來了威脅到他們大房的地位！”
這時，寧中衡拿著份文件從書房走出來，眉頭緊鎖著開口。
“吵吵什么？我在里面都聽見了。浩兒，又怎么了？”
寧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把在公司受的委屈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重點強調趙鋒的故意刁難和同事的冷漠。
寧中衡聽完，臉色陰沉下來。
他坐到單人沙發(fā)上，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說話。
“浩兒，我跟你說過要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畢竟云音集團可不是千八百萬的小公司�！�
“忍耐？爸��！我再忍下去就要瘋了…”
寧浩激動地揮動著手臂。
“你知道他們背后都怎么說我嗎？說我是靠關系進來的草包！我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李玉梅坐到兒子身邊摟著他的肩膀，然后對寧中衡說道：“中衡，這口氣不能就這么咽下去，咱們浩兒哪點比不上他姜云山？憑什么讓他這么拿捏？”
“你趕緊想想辦法，至少給浩兒換個崗位，或者跟那個譚雨琴打個招呼，別讓下面的人這么欺負浩兒！”
寧中衡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閃爍不定。
他何嘗不覺得憋屈？自己身居副省長高位，兒子卻要在企業(yè)里受一個小組長的氣。
但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發(fā)作不得。
云音集團眼下如日中天，估值已經(jīng)是天文數(shù)字，如果能借此機會讓寧浩在里面扎根，未來才有機會分得一杯羹。
那時候，對他這一支在寧家的地位，以及對他個人的政治前途，那都是極大的助力。
在他心底，始終都不相信自家老爺子是真的把姜云山當成了寧家嫡系。
姜云山這個外姓人，存在的價值就是為真正的寧家人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