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易就停止了修練,轉(zhuǎn)而出去一邊打理著藥園,一邊等待著那遠方的石屋開門。
清晨的朝陽落下,映的這一方藥園充滿蓬勃生氣,一人穿著洗的發(fā)白的樸素衣衫,在這偌大的藥園內(nèi)奔忙。
“三色扶幽,紫、金、赤三色都已趨近飽滿,已經(jīng)達到百年年份了!
許易朝著面前那株只有三枚花瓣卻顏色各異的靈藥滴落一滴靈液后,又走向了下一株。
“這株紫金二色飽滿,赤色卻是明顯黯淡一些,看上去應(yīng)當是八十年左右了!
一株株查看,一株株滴落靈液之后許易又去了下一片藥田。
這里的靈液長的奇形怪狀,有的花瓣緊閉似是磐石,有的枝葉舒展猶如水仙,更有的直接扭曲成了一只甲蟲的模樣。
“無形花,還是種子的時候便會照著土壤周圍的生物進行模仿,隨后長成那般模樣,辨別年份只能依靠根莖的長度,以及是否成色!
許易看向了第一株像是巖石般的無形花,色澤黃褐色,但是仔細看去卻能發(fā)現(xiàn)一些與巖石不同地方。
“光從顏色來看,應(yīng)該快要到百年年份了!
許易可不敢將這靈藥給拔出來,只能從其他方面分辨這些靈藥的年份。
澆灌了靈液之后,許易又去看了其他的靈藥。
時間就這么緩緩而過,烈日高懸,隨后再夕陽西下。
黃昏籠罩下,許易也將這些靈藥一株株的全部喂養(yǎng)完畢。
而也就在這時,今日他看了無數(shù)次的石屋,緩緩的發(fā)出一道厚重的石門推開的聲音。
許易如今聽力已遠非往日可比,雙目微凝,朝著那邊看去。
從里面走出來的是依舊習慣性的捏著自己那山羊胡的中年。
四目相對,黃藥師看到許易站在藥田當中,也知曉他應(yīng)該剛剛喂養(yǎng)完靈液。
黃藥師和善的笑了笑,邁步向著對方走去。
走到近前,他瞳孔微縮,心中直呼不可能。
練氣四重!
來到這藥園不過一年半的時間,這小子竟然就從練氣二重突破到了練氣四重?
這速度,已經(jīng)完全比的上一些三靈根的修士了。
“小子,你過來!
黃藥師向著許易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走近些。
許易瞇了瞇眼,照著對方的意思做,走到了黃藥師的面前,兩人相隔不過一步。
隨著許易的走近,黃藥師的神識也更加清晰的查探了其體內(nèi)的情況。
許易再度感受到了那種被人赤裸裸窺視的感覺,心中一緊,害怕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兩件法器。
之前只想著煉化衍生畫卷和尺鶴,倒是忘了這黃藥師是筑基修士能夠動用神識來查探自己體內(nèi)的情況。
修士之間是不能夠隨便用神識查探對方的,否則便會被視作挑釁行為。
黃藥師此舉無疑就無視了這規(guī)矩,不過也是,一個偽靈根的雜役弟子而已,挑釁了又怎樣。
他的神識毫無避諱的查探了許易的身體,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衍生畫卷和尺鶴的存在。
當黃藥師的神識來到許易體內(nèi)之時,衍生畫卷自主的散發(fā)出了一道氣息包裹住了自己,許易察覺到那氣息的作用,急忙將尺鶴也牽引到里面。
神識掃過之下,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件法器的存在,倒是發(fā)現(xiàn)許易體內(nèi)的精血比尋常踏入練氣四重的修士多了些,有四滴。
“藥師是有何吩咐嗎?”
許易感受著體內(nèi)那肆無忌憚的窺探,暗中捏了一把汗。
還好,看對方的樣子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畫卷和尺鶴的存在。
他心中暗暗慶幸,同時覺得以后還是一定要考慮周全了再行事,否則一旦出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
聽到對方開口,黃藥師收回了神識道:“沒事,就是有些詫異你修練速度為何這么快!
面對對方的問題,許易拿出早有準備的說辭道:“是因為我入門時兄長給了一些碎靈石和丹藥。”
兄長?
若是他兄長是門內(nèi)一些知名人物的話,叫他試藥一事還需要再斟酌幾分。
可為什么這小子來這藥園這么久了,也不見其兄長來找呢?
門內(nèi)除了雜役弟子,基本上都知道我在找人試藥的啊。
“你兄長是誰?”
黃藥師微微皺眉問道。
許易面不改色的道:“內(nèi)門弟子,賀林!
“賀林?”
聽到這個名字,黃藥師不禁有些面色古怪,心里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若是賀林的話,給些資源就放任不管這小子的死活應(yīng)該也是正常。
畢竟宗門前段時間才放出消息說此人心術(shù)不正,貪婪成性不知悔改,已經(jīng)被逐出宗門了。
他雖然沒有出過藥園,但是宗門的傳訊玉簡卻是時常關(guān)注著的。
“黃藥師是對小子兄長有什么疑問嗎?”
許易察覺到對方神色的變化,開口問道。
沒聽說過?不應(yīng)該啊,不是說是宗門少有的雙靈根天才嗎,更是要閉關(guān)筑基來著。
黃藥師搖了搖頭好心提醒道:“以后不要再在外人面前說賀林是你兄長了,他因為貪戀他宗法器尺鶴拒不歸還,如今已經(jīng)被逐出宗門了!
“逐出宗門?”
許易面色大變,同時心跳猛然快了幾分。
貪戀他宗法器尺鶴……
尺鶴筆現(xiàn)在不就在他丹田躺著,美滋滋的吸收著靈氣嗎?
自己不僅拿了尺鶴,還將其煉成了本命法器,這要是被人知道……
許易趕緊搖了搖頭,這件事千萬不能被人知道,否則他恐怕就不是被逐出宗門這么簡單了,因此喪命都有可能。
畢竟法器一旦被煉化,就說明沾染上了修士的氣息精血,哪怕后期被另外一人收走了,卻也不能夠再當做本命法器煉化了。
“不要不相信,他之所以帶你來宗門,恐怕也是別有所圖!
黃藥師見他搖頭,還以為他是不相信,開口解釋道:“他先前欲要閉關(guān)筑基,若是沒有其他牽絆的話,同為雙靈根的李旭可能會立即阻止他。”
“而帶你來宗門,應(yīng)該就是讓李旭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你這,而后從你慢慢下手,直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再逼賀林出關(guān)!
“畢竟筑基之后便有成為真?zhèn)鞯茏拥臋C會,他們兩個人間最多只有一人能成為真?zhèn)鞫!?br>聽了黃藥師的話,許易陷入了沉思。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不管是之前答應(yīng)帶自己來宗門,還是在稻滿城外為自己和李旭翻臉,再在后來的御風梭上悉心為自己講解宗門情況等等。
這不就是想讓李旭覺得他們兩個關(guān)系非凡,能夠利用一下身為雜役弟子的自己嗎?
再想到后來石山找自己麻煩,還有雜務(wù)處周禮親自暗中找自己給自己碎靈石去換取進入藥園的名額。
這可能就是李旭為了引出閉關(guān)的賀林所做,而自己已經(jīng)在藥園待了一年半的時間賀林也沒有來找自己。
去藥園的雜役弟子九死一生,這一點賀林不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沒來,可能壓根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的生死根本不關(guān)他的事。
許易越想心越?jīng)觯覺得自己遇到一個熱心的修士,以為賀林是個好人,沒想到對方也只是利用自己。
而且得知對方因為被自己拿走的尺鶴而被逐出宗門時,許易起初還有些自責,聽了黃藥師的話卻是瞬間就沒了這番愧疚之心。
修真世界,果然人人都是別有所圖,幾乎沒有人是真正處于好心去幫助你,就算幫了你,那也是因為你有利用的價值,或者說有可能得到更好的回報。
而這些修士更是不將人命當回事,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
李旭想讓自己死也好,賀林利用自己也罷,都是因為自己不過是個偽靈根的雜役弟子,不值一提。
石山、老劉、甚至包括消失在這藥園的其他四位雜役弟子。
他們都是懷揣著修真世界的夢想而來,卻被現(xiàn)實狠狠的踐踏,老劉入門三四十載,修為卻依舊只是練氣一重,每日要做著宗門安排下來的苦工,沒有回報。
只是因為他是偽靈根,是沒有天賦,沒有培養(yǎng)價值的人。
“這便是修真世界嗎……”
許易一時間有些迷失自我了,他覺得自己踏入的這一條路好像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這條路有吃人的虎,有藏匿于身后的毒蛇,更有看上去美妙絕倫卻吃人不吐骨的花草。
他以前把人想的都太簡單了,也把修真世界想的太簡單,若是再以稻滿城內(nèi)凡人的眼光去走這條路,他必將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行了,跟我走吧,做我的藥童!
黃藥師似乎覺得自己今天的話有些多,便不再去說其他的,又將心思放到了改良火元丹之上。
“是!
許易目光迷茫的彎腰拱手,再抬起頭來時一雙眼睛卻不同以往的清澈深邃。
既然這條路難走,那他日后小心攀爬便是,何至于望而卻步。
自己已經(jīng)踏入這個世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只能夠一步步走下去。
嘗到了修士的甜頭之后,再讓他回頭去做凡人那是不可能的,任誰都不會放棄長生久視,登臨大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