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啟動之后,一陣陣奇異的香味飄散,已經(jīng)不僅僅籠罩了這座連云城,甚至還在向著四面八方的其他地方溢散而去,且速度還極快。
這座城池慘叫嘶吼聲成片響起,有燭火被打翻,寂靜昏暗的城池之內(nèi)開始有著火光四起。
許易的面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最終他一咬牙收回了尺鶴,在不暴露自己氣息的情況下全速向著那貧民窟一般的小巷子里奔去。
城池里還是有少量的人依舊保持著身為人的意識,并沒有徹底喪失心智。
許易不知道這種情況下的人還有沒有機會救下,總之試試吧,盡力而為就好。
現(xiàn)在那血蟲派的老者和胖子應(yīng)該都在城主府內(nèi)忙著,分不出精力來觀察整座連云城。
“若是來得及,便帶著他們一起離開,若是來不及那就沒辦法了!痹S易雙目微凝,腳步連點間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殘影,頻頻躲過撲上來的那些人。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這連云城已經(jīng)血氣滔天,青石地板上、房屋墻壁上、到處都是滾燙的鮮血,殘肢斷臂滿地,一如人間煉獄。
而在城主府之上,有一道道血色符文縈繞,牽引著滿城的血氣生機向著那邊匯聚而去,凝在一塊盤旋,猶如一輪血色圓月。
在城主府花園內(nèi),這里地勢相對平坦,在那原石鋪就的平臺之上,似乎簡易的被做成了一個祭壇的模樣。
這祭壇大概一丈方圓,不大,周圍有著六盞黑色火焰正在詭異燃燒著,下方還有著一道道刀刻出來的血槽紋路,這些血槽的最中心有著一顆巨大的黑色蟲卵。
之前那一高一矮的兩位血蟲派之人正在這祭壇旁邊,光頭胖子腰間夾著陷入昏迷的狗娃子,除此之外,地上還躺著生死不知的六個人。
這六個人有五人身著青衣,正是方吏他們,而另外一人是個中年,穿的倒是挺華貴,應(yīng)該是連云城原先的城主無疑。
“他們自身意志已經(jīng)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老瘦子,你替我護法,我這就取子蠱種到他們的身上去!”
光頭胖子隨手將昏迷的狗娃子丟到地上,隨后雙手開始連連捏印,祭壇周圍的六團黑火猛地跳動。
矮瘦老者也是明白事情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刻,神識緊緊籠罩著整座城主府,防止那些瘋了的人進來打擾。
“等血氣生機足夠,我就將蠱王種入這小子體內(nèi),到那時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祭壇上的血槽紋路一條條亮起,上空的那團血色圓月也是有著一道道血氣分離下來,注入到這血槽當(dāng)中。
祭壇最中央的那黑色蟲卵在光頭胖子的施法之下開始“砰砰”地跳動了起來,猶如人心一般。
蟲卵表面有一塊塊小包開始蠕動,忽的一下這些小包被從內(nèi)部破開,隨后有數(shù)條黑色長蟲自其內(nèi)游走而出。
正是許易那晚看到密密麻麻從城外涌來的黑色長蟲,之后破開一個又一個凡人的頭顱鉆了進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長蟲在光頭胖子的牽引下,速度極快的向著躺在地上的方吏六人爬去,張開了那沾滿黏液的口器,兇狠無比。
進入那中年城主的后腦倒是沒有什么阻礙,瞬間就破開頭顱鉆了進去,但是另外幾條黑蟲在方吏幾人那里卻是碰了壁。
畢竟已經(jīng)是筑基之后的身軀,比起凡人或者練氣修士來說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就憑這剛剛出生的幼蟲還傷不到筑基修士的皮毛。
光頭胖子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當(dāng)下雙指一并,一柄漆黑的飛劍便出現(xiàn)。
“嗤……”
操縱著飛劍連續(xù)穿過六人的頭顱,血腥無比,而那些黑蟲也是趁著這個機會瞬間便遁入了方吏幾人的腦袋當(dāng)中,隨后消失不見。
筑基修士的傷口比起凡人來要修復(fù)的慢了一些,足足五息時間方吏幾人的后腦才恢復(fù)如初,看不出半點異象。
當(dāng)時間又過去一小會之后,天空上的那輪血色圓月顏色也是越發(fā)深沉,從最初的鮮紅色變成了現(xiàn)在的暗紅,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連云城恐怕已經(jīng)有萬人喪生了。
血液順著青石磚縫流淌蔓延,整座連云城已經(jīng)變成了人間煉獄,猶如血洗。
許易身形在房屋瓦礫間連連閃動,終于順身閃入了那條如同貧民窟一般的街道。
這里當(dāng)然也沒有幸免于難,許易一步踩在血泊之上,放眼望去擁擠的街道堆砌著一具具殘缺的尸首!
內(nèi)臟隨處可見,甚至一些失去下半身的人還在尸群中不斷掙扎,雙眼充血。
“救我……”一道微弱的呼喊自許易左側(cè)傳來。
許易轉(zhuǎn)頭去看,之前倒塌的房屋之下,依稀有一張被啃噬的血肉模糊的臉龐,只剩錚錚白骨的下巴開合,甚至能透過去看到喉管滾動。
沒救了。
他不再去看,一步步踩在尸體鋪就的街道上,向著記憶所在的地方趕去。
“轟!”
巨響傳開,當(dāng)做門板用的長條木塊直接被許易一掌轟成了齏粉。
房屋內(nèi)部有些昏暗,但是憑許易的目力,還是能清楚的看見黑暗中發(fā)生的一切。
一條殘缺的手臂滴溜溜的滾到了許易的面前,看上去應(yīng)該是賣糖葫蘆那青年的,上面有著一排排咬痕。
那罐蒸藥用的爐子早就被打翻,草藥灑了一地,此地變得凌亂無比,一幅幅染血的畫卷隨地掉落。
青年尸體被一根碩大的木棍捅穿,如今正被釘在房頂之上,鮮血順著木棍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已經(jīng)形成了一大灘血泊。
而在更前方,本該是那癱瘓婦人躺著的草席處,一道瘦小的影子正微微起伏,咀嚼的聲音傳來。
婦人的尸體已經(jīng)四分五裂,唯獨那一雙眼睛,許易能看出帶著不舍和解脫。
而蹲在草席前的瘦小影子就是妮妮,如今背對著許易小小的身軀聳動著,像是在進食一般。
“還是來晚了嗎……”許易微微搖頭,看著屋內(nèi)散落的到處都是的糖葫蘆以及一地血跡,眼皮跳了跳。
“陳叔叔……”
就在許易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這里之時,一道微弱迷茫的聲音傳來。
許易猛地回頭,卻見那草席前的瘦小身影轉(zhuǎn)過了身子,一雙眼睛雖然血紅無比,但是能夠看出她眼底的恐懼和迷茫,而她的手中還緊緊抓著一根木簽子。
咀嚼的聲音沒斷,依舊微弱的響起,妮妮嘴巴無意識的動著,卻是正吃著其父親做好的糖葫蘆。
那是她母親將自己四肢咬斷之前送到她嘴巴里的。
“還有意識……”許易看了一眼四周,隨后快步走向了妮妮。
妮妮看見正常的許易,也是慢慢地回過神來,腦海中想起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想起好不容易能站起來的母親第一時間卻是將父親活生生的釘死在房頂,而后還一口一口將自己的手腳咬斷……
她嬌弱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眼眶中血色霧氣氤氳,有著血淚落下。
“爹爹……娘親!”
孩童的尖銳嗓音哭喊出,瞬間傳遍方圓街道,一時間周圍所有失去意識的那些人紛紛嘶吼一聲,眼底有黑色絲線浮出,全部朝著這條街道趕來。
許易眉頭一皺,瞬間上前一記手刀砍暈了妮妮,但是為時已晚,離這里最近的那些人已經(jīng)嘶吼著沖了進來。
而且在許易感覺下,剛剛妮妮的那一聲哭喊,似乎不僅僅這么簡單,而是有一種特殊的信號傳出,吸引著其他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的人趕來。
果不其然,附近的響動猛然多了起來,幾乎所有人瘋狂間全部朝著妮妮所在的這邊趕了過來。
“滾開!”許易一巴掌抽飛一具猶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人,隨后將妮妮背在背上,一步步想著外面跑去。
但是圍攏而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貧民窟的街道本就擁擠,幾乎已經(jīng)被堵得水泄不通。
許易也試過踩到房頂上,但是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這些劣質(zhì)木屋就直接被力大無窮的蟲尸給直接推到,發(fā)出一陣轟隆巨響。
背著昏迷的妮妮向著外面走去,自從剛剛喊出了那一嗓子之后,妮妮的身上就不斷有另外一股奇異的香味開始擴散,而也正是這香味,吸引著整座連云城那些失去意識的蟲尸瘋狂而來。
“吼!”
整座城池的暴動,自然引起了城主府內(nèi)兩人的注意。
祭壇上的血槽條條亮起,天上的血色符文熠熠生輝,牽引著血色圓月不斷注入生機到祭壇中央的蟲卵之內(nèi)。
光頭胖子此刻正在全力施法,無法分心,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一旁的矮瘦老者。
“老瘦子,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那些蟲尸為何突然有了異動向著城西聚集而去?”
矮瘦老者點頭,神識驀然擴散,向著城西籠罩而去,隨后一喜道:“城西那邊還有一個小女孩也具備蠱王體質(zhì),似乎比這小子更加純粹一些!”
“不過……好像背著那小女孩逃跑的人似乎……力氣很大,速度也很快!卑堇险甙櫫税櫭迹褡R當(dāng)然也窺探到了許易。
不過許易自始至終沒有動用過真氣,且一直利用吞云黑甲隱藏著自身的氣息,他一時間無法判斷許易是不是修士。
“被幼蟲激發(fā)生機潛能,力氣大速度快再正常不過了,你趕緊去把那個小女孩帶回來!”
光頭胖子也是咧了咧嘴,感到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竟然發(fā)現(xiàn)了兩名具備蠱王體質(zhì)的人,這要是報上去,他和這老者的賞賜少不了。
老者自然明白,可他隱約覺得那背著小女孩不斷逃跑的青年似乎沒有這么簡單,不單單是被幼蟲激發(fā)了潛能而已。
不過仗著自己筑基中期的修為,他也是沒有太多顧慮,身形一閃便是朝著那邊趕了過去。
若是將這兩具蠱王體質(zhì)的小孩帶回去,得到的賞賜恐怕已經(jīng)能夠支撐他突破到筑基后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