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在看清蘇陽手中那柄憑空出現(xiàn)的古樸戒尺時,瞬間化作了錯愕。
那戒尺不過一尺來長,雖看著普通,但隱隱散發(fā)著一股堂皇正大,令人心生敬畏的氣息。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這玩意兒是哪來的。
蘇陽已經(jīng)欺身而上,那柄戒尺帶著破空之音,不偏不倚,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抽在了元真那正準(zhǔn)備遁入虛空的手臂上。
啪!
一聲清脆至極的爆響!
“嗷。!”
元真只覺得一股鉆心刺骨的劇痛,從手臂瞬間傳遍了全身!
那不是單純的肉體疼痛,更像是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進(jìn)了他的靈魂深處,攪得他神魂都在戰(zhàn)栗!
他那準(zhǔn)備撕裂空間的動作,硬生生被打斷,整個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原地蹦起了三尺高!
“你!你這是什么鬼東西?”元真抱著自己那條火辣辣的手臂,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滿臉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蘇陽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半分波動。
他只是邁出一步,身影便如鬼魅般貼近,手中的戒尺再次揚(yáng)起。
啪!
“嗷!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元真疼得滿地打滾,一身武皇的威嚴(yán)與氣度蕩然無存,那張枯瘦的臉上滿是鼻涕和眼淚,活脫脫像個被教訓(xùn)的頑童。
蘇陽依舊不為所動。
“別打了!別打了!”
“您高抬貴手啊!”
“我再也不搶了!”
元真被抽得抱頭鼠竄,他想跑,可蘇陽的身法比他更快。
他想防御,可自身的護(hù)體罡氣在那金色戒尺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一觸即碎。
最讓他絕望的是,這戒尺帶來的疼痛,根本無法用法力去抵消,那是直擊神魂的痛苦,每一次抽打,都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被撕裂開來。
終于,在被抽了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元真再也扛不住了,噗通一聲,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我服了!我真服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恐闭f!只要我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只求你別打了!”
蘇陽這才停下了手。
他看著趴在地上,渾身顫抖,已經(jīng)徹底沒了脾氣的元真,語氣依舊平靜無波。
“玄天七子的山門,在何處?”
元真聞言,一個激靈,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在!在!我知道在哪兒!我這就帶您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瞥了一眼蘇陽手里的戒尺,眼中滿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新人……是個煞星!
蘇陽懶得與他廢話,只是道:“帶路!
“好嘞!”元真應(yīng)得那叫一個干脆,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
二人就這么一前一后,朝著這片霧界的深處行去。
一路上,元真為了將功補(bǔ)過,嘴巴就沒停過,將自己知道的情報,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說了出來。
“爺爺,我跟您說,這玄天七子的山門洞府,倒是不難找,就在這第一霧界最中心的那座玄天谷里!
“我叫蘇陽!
“哦,蘇爺!”
“……”
“難就難在,那玄天谷外頭,被七位帝君聯(lián)手布下了一道通天禁制!”
元真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忌憚:“那禁制,就像是個篩子,它會根據(jù)七位帝君的心意,隨時變換過濾的條件。有時候,它要求進(jìn)去的人,必須在百歲之內(nèi)修成武皇,有時候,它又要求進(jìn)去的人,必須領(lǐng)悟某種特定的意境……這條件變得比翻書還快,誰也摸不準(zhǔn)規(guī)律!
“幾百年來,想進(jìn)去的武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真正能進(jìn)去的,屈指可數(shù)!”
他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掃了掃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xù)道:“蘇爺,您可得小心點。這附近可藏著不少想碰運(yùn)氣的武皇。這幫人,一個個都跟餓了幾百年的豺狼似的,為了能進(jìn)去,什么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我剛才……咳咳,我剛才那都是小打小鬧,跟他們比起來,我簡直就是個善人!”
蘇陽并未言語,但他早已察覺到,自打他進(jìn)入這片區(qū)域開始,便有數(shù)道若有若無的感知在窺視。
“那禁制,可有破解之法?”蘇陽問道。
“破解?”元真聞言,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蘇爺,您可別開玩笑了!那可是七位武道帝君聯(lián)手布下的禁制!就算是武神來了,怕是也得費一番手腳,就憑我們這些武皇,想破解?那不是癡人說夢嘛!”
“唯一的法子,就是等,等那禁制的條件,正好跟自己符合,所以啊,這地方才聚集了這么多武皇,一個個都在這兒耗著,短則數(shù)十年,長則上百年,就為了等那一個虛無縹緲的機(jī)會。”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穿過了一片嶙峋的石林。
前方的視線,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的山谷,靜靜地橫亙在天地之間。
而整個山谷,都被一層不斷流轉(zhuǎn)的,如同彩虹般的絢麗光幕,徹底籠罩。
那光幕之上,符文流轉(zhuǎn),道韻天成,散發(fā)著一股浩瀚而又威嚴(yán)的氣息,仿佛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
“蘇爺,到了!痹嫱O履_步,指著前方的流彩光幕,臉上滿是敬畏:“那就是玄天谷,光幕便是那通天禁制!
蘇陽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片絢麗的光幕之上,沒有絲毫的停留,徑直邁步向前。
元真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想要出聲提醒,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讓這煞星自己去碰個壁也好,省得他老以為自己是吹牛。
蘇陽就這么在元真和暗中感知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流彩光幕之前。
他沒有嘗試去攻擊,也沒有去試探。
只是對著那片光幕,對著那山谷深處,恭恭敬敬地拱手,深施一禮。
“晚輩蘇陽,特來拜見諸位前輩!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光幕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便直起身,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抬起腳,朝著那片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光幕,邁了進(jìn)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沒有能量碰撞的漣漪。
那道攔住了無數(shù)武皇數(shù)百年光陰的通天禁制,在蘇陽面前,竟是如同虛設(shè)。
他的身體,就那么輕而易舉地直接穿過了光幕,進(jìn)入了山谷之內(nèi)。
仿佛他進(jìn)入的,不是什么絕世禁制,而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水簾。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元真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他那雙不算大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進(jìn)……進(jìn)去了?
就這么……走……走進(jìn)去了?
下一刻。
轟!!
周遭的空氣,猛然炸裂!
十?dāng)?shù)道強(qiáng)橫無匹的武皇氣息,再也無法隱藏,從四面八方,轟然爆發(fā)!
一道道身影,從山石之后,從地底之下,從虛空之中,紛紛顯現(xiàn)。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與元真如出一轍的,極致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他……他憑什么能進(jìn)去?”
“那禁制……為何對他沒有半點反應(yīng)。俊
一名脾氣暴躁的紅發(fā)老者,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在這兒守了三百多年,連禁制的邊都沒摸到過,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憑什么就行?
另一名身姿妖嬈,眼角帶著媚意的女武皇,美眸之中異彩連連,死死地盯著蘇陽那已經(jīng)沒入谷中的背影,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這他娘的哪是光幕!
這分明是黑幕啊!
……
而作為風(fēng)暴中心的蘇陽,此刻也有點懵。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依舊流光溢彩的光幕,又看了看外面那群已經(jīng)炸了鍋的武皇,撓了撓頭,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他并沒有在此地過多停留,既然進(jìn)來了,便不能浪費機(jī)會。
他再次對著谷外那些形態(tài)各異的武皇們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隨即轉(zhuǎn)身,朝著山谷深處走去。
一入山谷,外界的喧囂與燥熱便被徹底隔絕。
一股清新淡雅,混雜著泥土與花草芬芳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心神為之一清。
谷內(nèi)景色獨好,奇花異草遍地,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溪邊有幾只仙鶴在悠閑地踱步,看到蘇陽,也只是好奇地歪了歪頭,并不怕生。
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山腳下,錯落有致地坐落著幾座簡樸的草廬。
一陣悠揚(yáng)悅耳,如高山流水般的琴聲,正從那草廬的方向,不急不緩地傳來,飄蕩在整個山谷之中,帶著一種洗滌人心的寧靜與祥和。
蘇陽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循著琴聲,快步來到了那片草廬之前。
只見在幾座草廬中央的一片空地之上,一名身穿青色儒衫,面容俊朗的青年,正盤膝坐于一塊青石之上,垂著眼簾,修長的手指在膝前的一張古琴上輕輕撥動。
那悠揚(yáng)的琴聲,正是從他指下流出。
他對蘇陽的到來,仿佛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世界之中,神情專注而又淡然。
蘇陽見狀,也不敢上前打擾,便在不遠(yuǎn)處找了塊干凈的草地,學(xué)著那青年的模樣,盤膝而坐,靜靜地等候。
他沒有去想外面的風(fēng)波,也沒有去揣測這青年的身份。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那琴聲,時而如春風(fēng)拂面,時而如夏雨磅礴,時而如秋葉飄零,時而如冬雪寂靜。
仿佛蘊(yùn)含著四季的更迭,萬物的枯榮。
蘇陽的心神,不知不覺間,便被這琴聲所吸引,徹底沉浸了進(jìn)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如余音繞梁般,緩緩消散在空氣中時,琴聲終于停了。
蘇陽也從那玄妙的意境之中,悠悠轉(zhuǎn)醒。
他睜開眼,只見那青衫青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止了撫琴,正端起石桌上的一杯清茶,慢條斯理地品著。
蘇陽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快步上前,對著那青衫青年,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
“見過前輩!
那青年緩緩放下茶杯,這才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向蘇陽。
他的目光,溫潤如玉,卻又仿佛能洞穿人心,深邃得如同浩瀚的星空。
他上下打量了蘇陽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清朗,如同琴音般悅耳。
“數(shù)百年來,你是第一個能不憑外力,安然走到我面前的人!
“難得!
“說吧,所為何事?”
蘇陽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聲音沉穩(wěn)而又堅定。
“晚輩斗膽,想請諸位前輩出山,為我人族,再立萬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