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玄天谷那籠罩著整片山脈的巨大光幕,已然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
光幕如水,流光溢彩,散發(fā)著一股隔絕萬物的浩瀚氣息。
薛鎮(zhèn)海和元真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神色敬畏。
元真和尚朝著江乘風(fēng)擠了擠眼睛,忙道:“江小哥,你上去試試?”
“你老師可是能隨意出入的,這禁制肯定認人。你要是進不去,咱們再想辦法聯(lián)系你老師!
“好!
江乘風(fēng)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徑直朝著那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光幕走了過去。
薛鎮(zhèn)海和元真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
在他們緊張的注視下,江乘風(fēng)的身影,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像是穿過一層水簾,輕而易舉地邁入了光幕之中。
“……”
山谷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薛鎮(zhèn)海和元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羨慕嫉妒恨。
元真喃喃道:“娘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這可是玄天谷!
他做夢都想進去打坐一天的地方!
這小子,就這么走進去了?
薛鎮(zhèn)海嘴角抽搐了一下,沒說話,但那緊緊攥起的拳頭,暴露了他此刻極不平靜的內(nèi)心。
而此時,踏入玄天谷的江乘風(fēng),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濃郁到近乎液化的天地靈氣,迎面撲來。
手中的元靈珠,更是爆發(fā)出一陣璀璨的白光,仿佛一個餓了數(shù)百年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周遭的靈氣。
珠子表面那黯淡的色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光彩。
有效!
江乘風(fēng)心中一喜。
他環(huán)顧四周,入眼皆是奇花異草,古木參天。
他想起了老師的教誨,到了人家的地方,要有禮貌。
自己進來充能,什么招呼都不打,似乎不太好。
不過這會兒也沒人,不如……幫人家打掃打掃衛(wèi)生?
對,就這么干!
江乘風(fēng)擼起袖子,看著地上的一些枯枝爛葉,就開始動手清理起來,準(zhǔn)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在他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道蒼老而又虛弱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喂,那邊的小友,過來一下!
江乘風(fēng)動作一頓,疑惑地循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一顆長得歪歪扭扭,看起來隨時會斷掉的歪脖子樹下,并沒有人影。
他正奇怪,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小友,別看了,就是我!
江乘風(fēng)順著聲音的源頭,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顆歪脖子樹的樹干上。
這一看,他不由得愣住了。
那粗糙的樹皮之上,竟是隱約浮現(xiàn)出一張蒼老的人臉。
“小友,可否……幫老朽松松土?”
那人臉開口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江乘風(fēng)眨了眨眼,一臉驚愕。
“你是什么東西?”
歪脖子樹上的人臉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老朽乃是這谷中的一棵樹精!
“樹精?”
江乘風(fēng)一愣。
“就是樹修煉成了精!
江乘風(fēng)聞言,臉色瞬間一變,猛地后退一步,擺出了戰(zhàn)斗姿態(tài)。
“那不就是妖怪嗎!?”
“看我滅了你!”
他作勢就要搓一個三千鎮(zhèn)海,那毀天滅地的氣息剛一泄露,歪脖子樹嚇得整張臉都扭曲了,急忙大喊:“別別別!小友住手!我是好妖怪!”
江乘風(fēng)的動作停住了,狐疑地看著它。
“是嗎?”
“當(dāng)然!”歪脖子樹連忙道:“你見過哪個壞妖怪,會請人幫忙松土的?我只是想請你給我松松土而已!”
江乘風(fēng)想了想,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他散去了掌心的斗氣,點了點頭。
“哦,那沒問題,我這就給你松松土!”
“哎呀,小友真是心善。 蓖岵弊訕渖系娜四樞Φ糜l(fā)慈祥:“待老朽日后結(jié)出靈果,定要送你一些品嘗!”
“不用這么客氣!
江乘風(fēng)擺了擺手,走到樹下,湊近了一看,忽然發(fā)現(xiàn)這樹干上,除了那張人臉,似乎還銘刻著一些奇特的,如同鎖鏈般的符文。
“咦?這是什么?”
“呵呵!蓖岵弊訕涓尚σ宦暎骸皼]什么,就是些普通的樹紋罷了。小友,你快給老朽松松土吧,我這根都快喘不過氣了!
“好的!
江乘風(fēng)應(yīng)了一聲,作勢就要彎腰。
就在他彎下腰的瞬間,那歪脖子樹上的人臉,笑容瞬間變得猙獰而又貪婪。
然而下一刻,江乘風(fēng)突然又直起了身子。
樹干上那張猙獰的臉,如同變臉譜一般,瞬間又切換回了慈祥和藹的模樣。
“小友,怎么了?”
江乘風(fēng)撓了撓頭,一臉的苦惱。
“我沒工具哎!我去找個鏟子再給你松土!”
“哎呀,不用不用!”歪脖子樹急忙道:“直接用手就好!老朽的根很脆弱,用不得鐵器!
“哦,也行!
江乘風(fēng)點了點頭,然后再次彎下腰去。
那張人臉上的表情,又一次變得猙獰邪惡,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可江乘風(fēng)的手還沒碰到泥土,卻又猛地站了起來。
“不行!”
歪脖子樹強忍著即將爆發(fā)的怒火,聲音都有些發(fā)緊。
“又……又怎么了?”
江乘風(fēng)抬起頭,臉上那副憨厚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促狹的笑容。
“你當(dāng)我跟五姐一樣好騙啊?”
“你這明擺著就是被封印的!”
此話一出,歪脖子樹上那張偽裝出來的慈祥面容,徹底崩碎!
它的人臉變得扭曲而又憤怒,破口大罵道:“你這該死的小子,竟敢耍本座?”
江乘風(fēng)對著它,豎起了一根中指。
“有本事你打我!略略略!”
“找死!”
歪脖子樹勃然大怒,兩條粗壯的樹枝如同長鞭,猛地抽出,想要將江乘風(fēng)撕成碎片!
然而,樹枝剛一伸出,那些銘刻在樹干上的符文,瞬間爆發(fā)出熊熊烈焰!
“啊啊啊。
烈焰焚身,燒得歪脖子樹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趕忙將那兩條樹枝收了回去,火焰這才緩緩?fù)巳ァ?br>江乘風(fēng)見狀,眨了眨眼,膽子更大了。
他湊上前去,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焦黑的樹干。
就在他的指尖與樹干接觸的瞬間!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陰冷到了極點的黑色氣息,猛地從樹干中竄出,順著他的指尖,瞬間鉆入了他的體內(nèi)!
江乘風(fēng)的身體,猛然一僵。
他的瞳孔,在剎那間被純粹的漆黑所吞噬,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他的視線盡頭,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由無盡怨念與恐懼構(gòu)成的,不可名狀的扭曲之物,正死死地盯著他。
“哈哈哈哈哈哈!”
歪脖子樹見狀,發(fā)出了震天的獰笑。
“終于上當(dāng)了!蠢貨!”
“小子,本座乃是孽物化身!你沾染了本座的孽氣,感受這世間最極致的恐懼吧!不消片刻,你的神智就會被徹底污染,淪為我最忠實的奴仆!”
笑聲在山谷中回蕩,充滿了得意與殘忍。
然而,對面的江乘風(fēng),那雙被染成純黑的瞳孔,只是閃爍了一下,便迅速恢復(fù)了正常。
他撓了撓頭,臉上帶著幾分茫然,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
歪脖子樹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它那張扭曲的人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這……這怎么回事?”
“為什么你沒有被污染?你……你難道感受不到恐懼嗎?”
江乘風(fēng)歪了歪頭,一臉莫名其妙。
“什么玩意兒?”
“還沒我四哥早上起來的樣子嚇人!
“不玩了,我要打掃衛(wèi)生去了。”
說完,他扭頭就走,繼續(xù)去幫玄天谷清理枯枝爛葉去了。
只留下那顆歪脖子樹,在風(fēng)中徹底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