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大半年過去。
山谷深處,一處草木最為豐茂之地,唐元朗正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呼吸悠長。
他的周遭,景象堪稱奇絕。
那數(shù)十頭曾被扶蓮召來,本該兇性滔天的異獸,此刻竟全數(shù)匍匐在他的身旁,溫順得如同家養(yǎng)的貓狗。
頭生獨角的斑斕猛虎將碩大的頭顱枕在前爪上,打著輕微的鼾聲。
眉心豎眼緊閉的妖狼蜷縮成一團,尾巴尖偶爾還會無意識地輕搖一下。
就連那些最為警惕的鐵羽兇禽,也收攏了翅膀,靜靜地立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些兇獸身上那股與生俱來,濃烈到化不開的兇煞之氣,此刻竟是淡化了許多,整個獸群都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祥和安寧。
唐元朗緩緩睜開了眼眸。
他這一動,周遭的兇獸們也紛紛蘇醒,齊刷刷地抬起了頭,數(shù)十雙或金或綠的獸瞳,一齊望向了他。
唐元朗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對著這群大家伙們擺了擺手。
“你們都在這里待著,別跟著我,我要去找老祖!
那頭獨角猛虎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嗚咽,似乎有些不舍,但終究還是乖乖地趴了回去。
其余兇獸見狀,也紛紛安靜下來,目送著唐元朗的身影遠去。
唐元朗很快來到了扶蓮清修的洞府前。
“老祖!”
他話音剛落,扶蓮那素白的身影便已悄然浮現(xiàn)在他面前。
望著眼前這個畫風清奇的徒孫,扶蓮的心情頗為復雜。
這大半年的時間里,她親眼見證了唐元朗是如何將這群桀驁不馴的兇獸,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他沒有使用任何強制性的手段,只是日復一日地用他那變質了的魅惑手槍,將這些兇獸的靈魂一個個拉入它們各自的極***,再一腳踹回現(xiàn)實。
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兇獸不僅沒有產生任何抵觸,反而對他愈發(fā)親近依賴,連骨子里那份嗜殺的本性,都被磨平了許多。
兇獸本是域外生靈,其本質更接近于一種為殺戮而生的兵器,煞氣纏身,極難馴化。
可唐元朗,偏偏就做到了。
“老祖,我有一事不明!碧圃蕮狭藫项^,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困惑。
“我都吸收了那么多兇獸的夢境精華,白綾武魂都感覺壯大了一圈,怎么還沒晉升武皇。?”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早已滿溢,卻始終隔著一層捅不破的窗戶紙,這種感覺讓他抓心撓肝。
扶蓮看著他,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修的終究是玉女心,問心是必不可少的!
“你所吸收的,不過是外物,能壯你武魂,卻無法淬煉你的本心!
唐元朗一聽,頓時垮下了臉。
“還是只能靠自己過鎖心湖是吧?”
扶蓮微微頷首。
“當你能夠在那湖面之上,憑心而行,來去自如,你的玉女心才算真正圓滿。”
“到那時,武皇之境,對你而言,不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
唐元朗聽完,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張臉又皺成了苦瓜。
看來,那片該死的湖,是繞不過去了。
沒辦法,唐元朗只能是再試一次。
唐元朗再次來到了鎖心湖邊。
他望著那片平靜無波,深不見底的湖水,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都強行壓下。
這一次,他沒有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動作,只是將心神沉入體內,默默運轉著玉女扶搖訣,感受著那顆與湖水同源的蕙心。
片刻之后,他抬起腳,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湖面。
一步。
兩步。
三步……
唐元朗走得無比專注,心無旁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輕盈而又安穩(wěn)。
這一次,他成功走出了十五步,比大半年前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然而,就在他心中剛剛升起一絲喜悅,準備邁出第十六步的瞬間。
噗通!
熟悉的落水聲,再次在幽靜的山谷中響起。
唐元朗手忙腳亂地游回岸邊,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臉郁悶地坐在地上,望著那片油鹽不進的湖面。
“師叔祖!”他終于忍不住,朝著湖心大聲喊道:“為什么還是走不遠。
湖面之上,水波蕩漾。
那道由水流構成的模糊人形,再次緩緩凝聚而出,懸浮于湖心。
“并非是你能力不行。”
師叔祖空靈的聲音悠悠傳來。
“而是心境不平!
“你太執(zhí)著于晉升了!”
唐元朗一聽,整個人都懵了。
“老祖說要過了鎖心湖才能夠晉升武皇,結果您老人家又說過鎖心湖就不能想著要去晉升武皇!”
“這不是一根筋變成兩頭堵了么?”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打結了。
唐元朗哭喪著一張臉,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道:“師叔祖,您就行行好,給指條明路吧!再這么下去,我腦子真要進水了!”
湖心那道水形人影似乎無聲地嘆了口氣,整個湖面都隨之蕩開一圈無奈的漣漪。
“我已經告訴你了!
“放得下,方能行得遠!
“能不能悟,全看你自己!
說完,那道水形人影便再次潰散,重新融入湖水之中,再無半點聲息。
“這跟沒說有啥區(qū)別。
唐元朗對著湖面抓狂地喊了幾聲,卻只換來幾聲清脆的回音。
他無比郁悶地轉過身,拖著濕漉漉的身體,一步一晃地離開了湖邊。
在他走后,山谷的虛空之中,響起了一聲輕嘆。
“老師,他可真……笨啊……”
“我沒見過這么笨的……”
片刻后,扶蓮那同樣帶著幾分無奈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確實是資質比較愚鈍!
“我至今都不曉得,他到底是如何才能修行到這般實力的……按說既然是天魂武王,天賦與悟性理應遠超常人……我也不是很能理解!
……
唐元朗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獸群之中,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眼神放空,開始仔細思索那兩頭堵的難題。
周圍的兇獸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煩躁,都安安靜靜地趴著,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
“放下執(zhí)念……”
“可我來這里不就是為了晉升武皇嗎?這怎么放得下!”
唐元朗煩躁地抓著頭發(fā),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思想的泥潭。
不行!不能這么想!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尋思著我堂堂五班前三的智商,肯定能想出個方案出來!
一個無比大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作死的念頭,猛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既然鎖心湖是師叔祖所化,講道理講不通,那我……偷偷用魅惑手槍打一發(fā),先把她硬控了,不就能直接走過去了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唐元朗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腦中幾乎是瞬間就浮現(xiàn)出了一副畫面,水流化作的滔天巨掌和扶蓮老祖那冰冷的眼神。
emmm……算了……
感覺會被師叔祖和扶蓮老祖混合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