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錦查上前檢查了下沈氏的情況,她的胎位正常,羊水破了,但是宮口只開了兩指,必須立刻催產(chǎn)。
她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來,一面朝沈氏腳上的合谷、三陰交穴位扎去,一面低聲吩咐林嬤嬤,“你去樓下盯著人燒熱水,準(zhǔn)備干凈的棉帕、剪刀和酒,酒越烈越好。”
“是,大夫!绷謰邒叽饝(yīng)了一聲,便朝外走去。
陸念錦在林嬤嬤走后,注意著沈氏的情況,又在她身上另外幾處大穴下了幾針。
約莫兩刻鐘后,林嬤嬤將生產(chǎn)要用到的一應(yīng)東西準(zhǔn)備齊全,端了進(jìn)來。
此時,沈氏下腹處的陣痛越來越密集,她的額頭上都是冷汗,手死死的掐著守在她身邊的丫鬟小葵。
小葵胳膊上全是掐出來的紫豆子,她眼里含淚,緊緊的咬住了唇。
陸念錦注意到這一幕,她皺了皺眉,支使小葵下樓去再端兩盆熱水。
小葵聽了這話,仿佛得了赦令一般,她抱著終于被松開的胳膊,快步朝外走去……
一個時辰后,沈氏的宮口開到九指,陸念錦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夫人,深呼吸,可以開始用力了!
沈氏雖然才二十出頭,但是已經(jīng)生過三胎,可謂經(jīng)驗(yàn)豐富,聽了陸念錦的話,她雙手用力死死的抓著床欄,便開始使力。
陸念錦讓吳嬸用酒浸了手過來幫忙接生,她則坐在沈氏的身邊,替她順胎位,好保證兩個孩子都是順位。
又過去兩刻鐘多,只聽一聲女子的低吼,下一刻,吳嬸驚喜道,“出來了出來了,第一個孩子出來了!”
“是男孩還有女孩?”沈氏一聽第一個孩子出來了,眼睛倏地瞪大,她死死的抓住陸念錦的手,看著吳嬸懷里紅彤彤的新生嬰兒問道。
吳嬸并不知沈氏有多盼著生兒子,她將孩子遞給一旁的林嬤嬤,笑盈盈的說,“回夫人的話,是個漂亮的千金!”
“又是個丫頭?”沈氏聽到是女兒,臉色當(dāng)即一變,她收回掐著陸念錦的手,用力的捶在床沿上,“我這是什么命,都生了四個丫頭了!”
陸念錦被沈氏那一把掐的生疼,好不容易被她松開,她立刻撫著自己的手站起身來,皺著眉提醒她道,“夫人,您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
沈氏聽陸念錦提醒,她一咬牙,又使起勁兒了,口中振振有詞的念叨著,“兒子!兒子!這個一定要是兒子……”
可遺憾的是,一刻鐘后,孩子生出來,卻又是個女兒。
這下,沈氏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不是失望,而是絕望,她不顧剛生產(chǎn)完身體虛弱,坐起身來,目光陰厲的朝陸念錦射去,“怪你!都怪你!青云道觀的道長明明給我算過,我這胎至少有一個是兒子,定是你將我的兒子偷了去,你將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陸念錦看著面前婦人狀似癲狂的模樣,心里涌起一股失望和無奈,她扶著吳嬸的手朝后退去。
退到桌邊后,才停下來,皺眉沖著林嬤嬤道,“你家夫人既已平安生產(chǎn),便沒我什么事了,你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話落,她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沈氏見她要走,急怒之下,眼珠子都紅了,她身子朝外探著,死死的摳著床柱,沖林嬤嬤吼道,“攔住她,給我攔住她!不然我要你的命!”
林嬤嬤也是浸淫后宅多年的,聽沈氏這般吩咐,電光石火間,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在陸念錦經(jīng)過自己身邊時,她出其不意,突然伸出腳絆了她一下。
陸念錦對林嬤嬤完全沒有防備,當(dāng)即被她絆的一個踉蹌,險些就跌倒在地上,多虧吳嬸眼尖,才將她扯了回去。
搖晃間,她白了臉,好容易站穩(wěn)身子。林嬤嬤見一計不成,竟又如炮彈似的躬身朝她撞來。
陸念錦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朝旁側(cè)躲去,吳嬸則硬接了林嬤嬤的那一撞,噗通一聲,兩人疊著倒在了地上。
伏在床邊的沈氏見林嬤嬤失算,她又朝神色慌亂,站在一邊的小葵看去,扭曲了面容,厲聲叫道,“你還不幫忙!”
小葵聽到主子怒吼,她根本不及反應(yīng),下意識的抄起手邊的凳子就朝陸念錦肚子砸去。
陸念錦懷著八個多月的身孕,腳下原就不甚方便,此刻看著凳子朝她飛來,她只能側(cè)過身,盡力避過肚子和要害……而后,劇痛襲來時,她大聲的朝外面喊了聲,“蔡浥——”
蔡浥為了避嫌,原本特意走的遠(yuǎn)了一些,避免聽到產(chǎn)婦的叫聲。
此時聽到陸念錦近乎凄厲的喊聲,他臉色遽變,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男女大防,飛身就朝沈氏包下的房間掠去,到跟前后,一腳將門踹了開來!
“太子妃!”眼看著陸念錦滑倒在地,身下一灘濡濕,他哪里還記得不能暴露身份,直接將陸念錦的真實(shí)身份喊了出來。
地上的吳嬸、床上的沈氏一聽這三個字,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沈氏,她原本就失血過度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震驚的看著蔡浥,瞳孔發(fā)散,囁嚅道,“你、你說她是……當(dāng)朝太子妃?”
蔡浥只用看死人一般瘆人的眼神掃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他緊擰眉心,扶著地上的陸念錦問,“太子妃,你怎么樣,還能不能堅持到回小院?”
陸念錦下腹劇痛的厲害,她死死的咬著唇,艱難的搖頭,試探著張了張口,話還未說出,外面又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接著,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出現(xiàn)了!
他長身玉立,如神祇一般,一撩袍擺,在她身邊蹲了下來,面上好似覆了寒霜一般,捏著她的手掌,清冷問道,“本宮要怎么做?”
陸念錦回握他的手,緩解疼痛,醞釀了半天,好容易能說出話來,卻是沖著他狠狠的道了句,“蕭詢,我恨你!若不是為你解毒,我哪里要承受這般痛苦?!”
“……”蕭詢抿了抿唇,對于她的指責(zé),竟無話可說。
“你還未說,本宮要如何幫你!”他沉吟片刻,隆起眉心來,在她耳畔說道,語氣有幾分擔(dān)憂,幾分親昵。
陸念錦發(fā)泄了一通不滿,心氣兒順了,這才有氣無力的支使起他,“你抱我去隔壁房間,然后讓人去準(zhǔn)備開水和烈酒,再讓人去請產(chǎn)婆來。要不了一個時辰,我就要生了!
“本宮知道了!”他說著,臂彎一沉,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朝外走去。蔡浥則是帶著吳嬸去準(zhǔn)備生產(chǎn)用的一應(yīng)東西。
張掌柜一直在外面膽戰(zhàn)心驚的候著,此時他也知道了陸念錦的身份,當(dāng)下,二話不說帶著蔡浥就往樓下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暗暗的抹著汗。
好在蔡浥也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
半個時辰后,陸念錦開始發(fā)動,這時,吳嬸和蔡浥已經(jīng)將開水燒好,一盆一盆的端了上來,另一邊,來臣和玄一也請了鎮(zhèn)上最好的穩(wěn)婆和大夫過來。
大夫隔著簾子替陸念錦把脈,半晌后,一臉狐疑的朝蕭詢看去,“產(chǎn)婦已經(jīng)扎了催產(chǎn)的穴位,也順好了胎位,大爺還請徐某來做什么?”
蕭詢朝徐大夫看去,一時無言,半晌,才說了句,“以防萬一。”頓頓,又道,“有勞您在外面候著,若是內(nèi)子與她腹中胎兒平安無事,在下自有重謝。”
徐大夫應(yīng)了一聲,背著藥箱朝外退去。
床榻上,簾子被重新拉開,陸念錦滿頭大汗,濕發(fā)一綹兒一綹兒的緊貼著額頭,她一側(cè)首,就能看見蕭詢一手握拳,一手負(fù)在身后的身影,以及他眼里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
“你出去!”突然,她皺了皺眉,沖著他有氣無力的喊道,“我不想看見你!”
蕭詢挑眉,卻沒有聽她的話退出去,而是朝她走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你是怕你如今的模樣會惹我生厭罷!”
陸念錦心里的確這么想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但她嘴上卻不承認(rèn),反而冷笑著道,“你想多了,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何要在意你的喜……呃啊……”正說著,她的下腹又墜疼起來,好像下半身的骨頭全部碎裂了一般。
蕭詢見她疼至這般,眉頭當(dāng)即狠狠一擰,將自己的手腕遞給她道,“若是疼,便咬著罷!”
陸念錦想到自己當(dāng)初在他身下受過的疼,還有此刻產(chǎn)子的痛苦,沒有拒絕,叼住他的手腕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心里有百般難過,故意咬的很重,可身邊的男人卻連一聲輕哼都不曾發(fā)出。
陸念錦嘗到血腥味后,心中一軟,原本想放過他,可她還未來得及張口,下腹又一波陣痛襲來,她的牙齒非但沒有放過他的手腕,反而狠狠的又咬了一口。
無意識的傷害遠(yuǎn)比有意識的要狠,這一口咬下去,她滿嘴都是鐵銹味。
穩(wěn)婆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爬進(jìn)被子里看了看,驚喜道,“已經(jīng)開到十指了,胎位也正著,夫人可以用力了……”
陸念錦雖然給別人接生過幾次,但是輪到自己還是頭一回。
慶幸的是,她從一開始就有準(zhǔn)備,擔(dān)心嬰兒過大,不好生,對孩子對母體都不好,所以打從懷孕后,她就一直有分寸的節(jié)食、運(yùn)動,再加上早產(chǎn),她腹中胎兒比一般胎兒小了許多,在穩(wěn)婆的幫助下,她深呼吸著,只努力了一刻鐘多一盞茶的功夫,孩子的頭就先出來了。
“夫人,再用力……再用力……”穩(wěn)婆大聲的鼓勵她。
陸念錦閉上眼睛,兩手抓著身下的被褥,狠狠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下一刻,她只覺有什么東西脫體流出,頓時,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迷糊之際,她聽到穩(wěn)婆激動的報喜聲,“大爺,夫人生了個漂亮的小公子!
蕭詢看了眼被穩(wěn)婆抱在懷里的紅皮小猴子,心中涌出幾分淡淡的喜悅,他抬起手,輕輕的摸了下孩子的臉,片刻后,眸光發(fā)亮的沖著外面的蔡浥吩咐道,“蔡浥,即刻帶人去幫小公子清洗,再尋個奶娘,好生照看著!
“是,主子。”外面,蔡浥答應(yīng)了一聲,等穩(wěn)婆出來后,便準(zhǔn)備帶穩(wěn)婆離開。
屋里床榻上,陸念錦攢了幾分力氣,終于吃力的睜開眼睛,她沖著床邊的蕭詢,虛弱道,“不必找奶娘,孩子我自己來喂養(yǎng)!
蕭詢聞言,也不避諱床上的血腥氣,直接在她枕邊坐了下來,沉聲道,“尋奶娘不是為了取代你,你想帶極兒就帶,不想帶了再讓奶娘照顧他!
陸念錦聽他這么說,才放下心來,沖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蔡浥耳力極好,聽到女主子沒有異議,這才帶著穩(wěn)婆去了另一間房安置。
沒多久,張掌柜差人送了干燥的被褥過來。
蕭詢看陸念錦一時也不便離開,便將她抱了起來,好讓阿苑將被褥換過。
阿苑做事麻利慣了,不過須臾,就將臟污的被褥換下來,又鋪了新的上去。
新的被褥又干燥又溫暖,陸念錦睡著,只覺得安適極了。
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跟蕭詢交代,便瞇了過去。
“好好看著你家夫人!”蕭詢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確定陸念錦不會突然醒來后,他站起身沖著阿苑交代了一句。
阿苑已經(jīng)看出蕭詢的身份,自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應(yīng)了。
蕭詢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外面,來臣和玄一分別守在房門兩邊。
兩人見到主子出來,同時拱手,來臣先開口問道,“主子是要去看小主子,還是去審清河縣令夫人沈氏?”
蕭詢反問,“清河縣令帶過來了?”
來臣拱手道,“回主子的話,已經(jīng)讓底下人帶過來了,正和沈氏關(guān)在一起,一同帶來的還有他魚肉鄉(xiāng)民的證據(jù)!
“那便去會會他們夫婦!”蕭詢說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
來臣答應(yīng)了一聲,在前帶路,玄一則是墜在蕭詢的身后。
“你不用去了,守著夫人,”蕭詢走了兩步后,突然停下,回頭沖玄一說道。
玄一一聽,立刻答應(yīng)道,“是,主子,屬下一定護(hù)好夫人!
“嗯!笔捲凕c(diǎn)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跟著來臣朝前走去。
清河縣令一家被關(guān)在打頭的第一間房,離陸念錦所在的房間是最遠(yuǎn)的。
他甫一進(jìn)去,先看到的便是滿臉青腫,幾乎看不出人樣的沈氏,那個女人像一頭死豬一樣,趴在地上,身下全是血跡,已經(jīng)看不出生死。
而她的旁邊,站著氣急敗壞的清河縣令,他的拳頭緊緊的攥著,面露猙獰,很明顯,將沈氏打成這樣的人就是他。
原本他還想再補(bǔ)上幾腳,但是還沒來得及動手,身后的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他一回頭,就看到一身玄衣,渾身威壓盡數(shù)外放的蕭詢。
當(dāng)即,他膝蓋一軟,滿頭大汗的跪在了地上,連頭也不敢抬,拼命的哆嗦道,“下官拜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詢沒有理會他,他直接走到了不遠(yuǎn)處的竹榻,四平八穩(wěn)的坐了下來,又默了一會兒,才看向身邊的來臣道,“將沈氏弄醒來!”
“是,主子!”來臣答應(yīng)了一聲,他一步一步的朝沈氏走去,在她面前定下后,突然伸手,將她的兩只胳膊以一個詭異的手法折了起來。
這分明是江湖上最折磨人的一門武功——分筋錯骨手。
這門武功帶給人的劇痛是難以想象的,就算是只有一口氣的人,也能活生生的痛的清醒起來。
沈氏也不例外,來臣剛施完這門武功,下一刻,只聽一聲悶哼,她立刻醒了過來,面容扭曲的朝竹榻上的蕭詢看去。
蕭詢見她朝自己看來,冷笑一聲,毫不避諱的問道,“是你讓人將本宮的太子妃推倒在地,還妄圖搶了她腹中的孩子,本宮的骨肉?”
沈氏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早在知道陸念錦是太子妃的時候,她就嚇破了膽,眼下哪里還敢再隱瞞,她忍著痛,伏在地上實(shí)話實(shí)說道,“是!”
“為何?”
沈氏聞言,狠狠的瞪了眼旁邊的清河縣令,臉上帶著怨毒道,“還不是因?yàn)樗,他一心想要兒子,可我之前生了三胎都是丫頭片子,好不容易懷了第四胎,還是雙胎,我原以為,最差都會有一個兒子的,青云道觀的道長也給我算過了,我命中是有一個兒子,可……可太子妃替我接生后,我的兒子竟然沒了,我竟然又生下了兩個女兒!”
“我也沒有辦法,我要是抱著兩個女兒回去,這個畜生一定會休了我的,他連我生的五個女兒都不會要,我又是家中的庶女,家里也不會容納我們六個吃白飯的,我能如何,只能不惜一切代價將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據(jù)為己有!”
去母留子,她原本是這么想的。
可她沒有想到,給她接生的孕婦竟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妃。
而太子,又恰恰在她動手之際給趕到了。
東窗事發(fā),她落在太子、太子妃的手上,就算被千刀萬剮,也無話可說,畢竟錯是她犯下的。
可清河縣令這個畜生,這個狗東西,他憑什么在知道這件事后對她拳腳相加,恨不得打死她,明明,她是被他逼迫的沒有生路,才走上這條絕路的。
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說她狠毒,唯獨(dú)他沒有!
蕭詢在旁邊冷眼旁觀著,也算看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說起來還是這個清河縣令,若是他沒有重男輕女,將沈氏逼成這樣,沈氏也不一定會對陸念錦下手。
不過,沈氏也不是無辜的就是了。
她再絕望,也不該用錦兒的性命來保她和她孩子的性命。
“給沈氏三尺白綾,讓她自尋了斷罷!”良久后,他冷漠的沖著來臣說道。
來臣應(yīng)了聲是,還未朝沈氏走過去,將她帶走,這時,清河縣令先開口了,他膝行著朝蕭詢爬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太子,這事和下官沒有關(guān)系啊,都是那毒婦的錯,是她豬油蒙了心,竟然敢對太子妃下手,求太子饒命,饒過下官這一次,下官定會將功補(bǔ)過,回去就休了這個毒婦,讓她死也沒有埋骨之處。”
蕭詢聽清河縣令這般說著,他目光冰寒的朝他看去,蘊(yùn)著薄怒,冷冽道,“沈氏到底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發(fā)妻!”
“不,她不是,”清河縣令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些癲狂了,他現(xiàn)在只想將自己摘出去,一聽蕭詢說沈氏是他的發(fā)妻,他立刻辯解道,“太子,她不是,這個女人不配,這個毒婦不配,求太子相信下官,下官回去就將她逐出祠堂!還有她生下來的五個女兒,下官一個都不會留,全給那個毒婦陪葬!”
一旁的沈氏聽到清河縣令非但不要她,連她生下的五個女兒都要?dú)垰ⅲ樕诔慑伒滓话,眼珠子發(fā)著紅,惡狠狠的咆哮——
“張榮,你不是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我當(dāng)初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我要?dú)⒘四,我殺了你!?br>她大喊著,要朝他撲去,但是她的胳膊已經(jīng)被來臣給分筋錯骨了,劇痛加上身形不穩(wěn),她才往前挪了半步,整個人就朝地上栽去。
而清河縣令,看著沈氏栽倒在地,非但不同情,反而站起身來,在她的頭上狠狠的踢了幾下,踢完后又朝蕭詢看去,帶著討好的笑容道,“太子殿下,這個毒婦膽敢謀害太子妃和太子妃肚子里的小主子,該死!”
蕭詢:“……”
對于清河縣令這種毫無人性的神經(jīng)病,他已經(jīng)不想再說什么了。
他目光一轉(zhuǎn),看向來臣道,“將他拖出去,關(guān)進(jìn)大牢里,從明日起,清河縣但凡有冤屈的百姓,皆可來伸冤,為期一個月,一個月后,再將張榮綜述定刑!”
“是,太子!”來臣答應(yīng)了一聲,再不給張榮開口的機(jī)會,將他拖起來就朝外拉去。
張榮沒想到自己一番表忠心后,得到的竟然是這么一個結(jié)局。
整個人都絕望了。
他張口,還想大叫,還想求饒,可來臣卻直接點(diǎn)了他的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