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是噗的一聲響。
一股溫?zé)岬囊后w同時飛濺在他的臉上。
急定睛看時,只見大川內(nèi)傳七的帽子已經(jīng)不翼而飛。
不只是帽子,大川內(nèi)傳七的后半個頭蓋骨都消失了,里邊的腦組織也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個空空的顱腔,堪稱是完美的解剖標本。
“有狙擊手,快,保護好司令官閣下!”
森田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高喊了起來。
喊完森田鷹才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不用保護了。
司令官閣下多半已經(jīng)去覲見他們的天照大神。
眼看著大川內(nèi)傳七的尸體仰面倒下。
森田鷹只覺得感到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
今天明明是個好天氣,可森田鷹的天空卻是灰的。
一個晚上連吃了三個敗仗,第二天的總攻又以慘敗告終,甚至于就連趕到前線戰(zhàn)場視察的司令官閣下都慘遭國軍狙殺,還有比這更慘烈的嗎?
那么身為第一線的指揮官,他森田鷹還能有活路?
……
發(fā)生在交通銀行天臺的這一幕獵殺大戲,被對面中國銀行大樓天臺上的一個戰(zhàn)地記者最先發(fā)現(xiàn):“快看對面天臺,好像出了什么事?”
“哇,真出事了,好像有一個日軍的高級軍官被擊斃了?”
有一個軍事觀察員興奮的吹起了口哨,“看他身上穿的將校呢,至少是個少佐!
“你什么眼神?這是一個少將!”手持長筒高倍望遠鏡的記者立刻駁斥。
“噢,賣糕的!”法新社駐上海戰(zhàn)地記者索菲婭追問道,“史蒂夫,真是少將?”
“嗯,是少將,我都看見他的肩章了。”法蘭西駐華武官史蒂夫少校篤定的道,“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家伙應(yīng)該就是大川內(nèi)傳七。”
“大川內(nèi)傳七?日本海軍第3艦隊副司令?”索菲婭越發(fā)的興奮,“這可是一個重量級的大新聞,日本海軍的高級將領(lǐng)居然在四行倉庫被國軍擊斃!賣糕的,看來我必須去一趟四行倉庫了,我得給這個國軍指揮官做一個專訪!”
“索菲婭別鬧。”英格蘭觀察員里夫斯皺眉說道,“那里很危險!
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里夫斯喜歡這位身材火辣長相清純的女記者。
“我可是戰(zhàn)地記者!彼鞣茓I哂然說,“怕危險做什么戰(zhàn)地記者?”
說完,索菲婭就收起她的俫卡相機徑直下了天臺。
里夫斯等人卻渾不在意,沒人相信索菲婭真會去。
……
“安逸了,擊斃了一個鬼子少將!
嚴峻回到二層大廳坐在大沙發(fā)上,還愜意的將雙腿蹺到一口木板箱上,嘴里還嚼著小黃袍剛剛送上來的醬烙餅,這會又餓了。
打仗真是個體力活,消耗大容易餓。
“斃了一個鬼子少將?我怎么不信呢?”
楊得余有些將信將疑,要想干掉鬼子將官可沒那么容易。
淞滬會戰(zhàn)打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國軍擊斃的最高級別鬼子軍官也就是大佐,甚至從九一八事變算起,國軍也沒在戰(zhàn)場上擊斃過哪怕一個鬼子將官。
白川義則雖然是大將,卻并不是在戰(zhàn)場上被國軍擊斃的。
嚴峻剛才擊斃的如果真是個鬼子少將,那可真是破了記錄了。
伍杰也點點頭說:“確實斃了一個鬼子軍官,穿的是呢大衣,至少是個少佐,不過是不是將官,我就不敢說!
“那就是個少將!眹谰V定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就是鬼子海軍上海特別陸戰(zhàn)隊的司令官大川內(nèi)傳七,因為這時候有可能來四行倉庫的鬼子海軍少將,除了大川內(nèi)傳七,沒有別人。”
伍杰興奮的說道:“大川內(nèi)傳七這個老鬼子一手泡制了八一三事變,他的手上可謂沾滿了咱們中國人的鮮血,如果剛才擊斃的真是這個老鬼子,那你可真是替咱們?nèi)w中國人鏟除了一個禍害,也替死難的同胞報了血仇!”
“呵,這才哪到哪。”嚴峻獰笑道。
“侵華日軍的禍害豈止大川內(nèi)傳七一個?”
“將來我還要獵殺更多的鬼子將官,朝香宮鳩彥、長谷川清、松井石根……這樣的名單可以拉出一串,我要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干掉!”
嚴峻可不是隨便說說,他是真有這個想法,也真有這個能力。
楊得余卻只當(dāng)嚴峻是在說大話,有些遺憾的說:“可惜沒法確認戰(zhàn)果,而且我也只是個排長,說話沒人信,所以就算報上去上峰也沒卵用!
“報功就算了!眹谰尤徽f道,“我打鬼子可不是為了戰(zhàn)功。”
朱勝忠點頭說:“這個時候報戰(zhàn)功,說不定反而會害了嚴兄弟!
“老朱你胡說什么呢!睏畹糜嘤(xùn)斥道,“報功怎會害了嚴兄弟?”
“怎么就不會?”朱勝忠冷哼一聲反駁道,“大奎兄弟是怎么死的?”
楊得余頓時無言以對,眼前卻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起了曾經(jīng)的好兄弟的面容。
嚴峻并沒有探究朱勝忠口中的這個大奎兄弟的故事,而是主動岔開話題:“鬼子的這波總攻已經(jīng)被我們徹底粉碎,就連大川內(nèi)傳七也被我擊斃,一下吃了這么大虧,按照流程接下來就該檢討得失革新戰(zhàn)法,至少上午是不可能再進攻了!
“這倒是個機會!蔽榻艿溃耙蝗滑F(xiàn)在就退入租界?”
“伍文書,你是巴不得我們當(dāng)洋人的俘虜?”朱勝忠瞬間黑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我們進了租界并不一定會被商團繳械!蔽榻苷f道。
“退入租界只能死路一條,只有死守四行倉庫才能救得了孤軍營!眹谰,“所以接下來得抓緊時間準備引火之物,爭取下次進攻時再讓鬼子栽個大跟頭,我估計再有一到兩次勝利,就可以跟租界談條件了,謝團座他們也就有機會回到四行倉庫!
聽到這話,朱勝忠和身的的十幾個中央軍老兵頓時間就來了精神。
伍杰還要再勸時,被嚴峻打斷:“伍文書,你現(xiàn)在就去清點四行倉庫的物資,盡快弄清楚倉庫里囤積的物資,哪些物資沒用,哪些物資可以用來引火,都一一標注清楚,然后帶人搬到各樓層分門別類的擺放好,但是底下的兩個大廳要空出來!
“知道了!蔽榻茆筲蟛粯返霓D(zhuǎn)身上了樓。
……
嚴峻的判斷很準。
在清晨的總攻遭到瓦解,大川內(nèi)傳七遭到擊斃后,長谷川清就果斷叫停攻勢,一邊讓特別陸戰(zhàn)隊東部支隊的支隊長安田義達接替大川內(nèi)傳七,召開作戰(zhàn)會議,檢討得失,一邊授意日本駐上?傤I(lǐng)事岡本季正緊急約見租界總董鮑代真,要求嚴懲國軍。
這也是鬼子的一貫伎倆,戰(zhàn)場上吃了虧,就想辦法從政治層面找補。
岡本季正接到電令之后,當(dāng)即驅(qū)車趕往華懋飯店。
華懋飯店是整個上海灘檔次最高的酒店,包括鮑代真在內(nèi)的公共租界高層以及西方各國駐上海的領(lǐng)事以及武官長年在這里駐蹕下榻。
岡本季正趕到華懋飯店的一樓門廳外時,正好遇到前來拜會鮑代真的俞宏杰,這倆人也是老熟人,在淞滬會戰(zhàn)爆發(fā)之前沒少打嘴仗。
不過,幾次交鋒基本上都是俞宏杰吃虧。
因為俞宏杰的背后沒有強大的政府撐腰。
等待電梯下行的間隙,岡本季正又開始作妖。
“警衛(wèi)?警衛(wèi)!”岡本季正扯開嗓子高喊道。
兩個裹著纏頭,手里拿著警棍的紅頭阿三趕緊迎上前,其中一個用充滿咖喱味的英語恭敬的問岡本季正道:“尊敬的先生,能有什么為您的效勞的嗎?”
岡本季正斥道:“你們是怎么看守的大門,畜生也能進華懋飯店?”
兩個紅頭阿三被搞得一臉茫然,其中一個問道:“先生,請問畜生在哪里?”
“不就在這里?”岡本季正伸手一指俞宏杰說道,“這不就是支那豬?支那豬難道不是畜生?你們?yōu)槭裁窗研笊o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