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憶一怔。沒想到叱咤一時,名傳武林的紅牡丹竟然會有這樣的家境。果然應(yīng)了那句,每個風(fēng)光的背后,都有讓人看不見的心酸與無奈。他沒有懷疑對方話的真假。因為她并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只當(dāng)是她的知音。她也并不知他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就是人人憎恨,又懼怕的紅牡丹,所以根本無需作假。
“那個姑娘……在下無意觸痛姑娘內(nèi)心傷感,我……”見她一臉憂郁,眼角流露出的悲痛與無助,他竟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算了,我自知公子好意。自然不敢怪罪公子。”白衣女子眼中苦澀更深,口中卻如此道。
“公子,可否陪我走走?”
“?”張憶愣神,反應(yīng)過后,連連點頭。
“好……好好……”
而白裙少女卻已經(jīng)提前邁步走在了前面去。他提著藥包幾步跟上前去。
白裙少女的腳步很慢,并不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見她如此模樣,張憶心中難忍。略一猶豫,開口道:
“其實,我與姑娘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白衣少女眼波一動,偏頭看向了身邊的張憶。一臉疑惑的樣子。
張憶見成功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氣。繼續(xù)道:
“記得跟姑娘說過,在下家居遙遠,那里不涉世事,與世隔絕。聽娘所說,十八年前,爹被仇家約戰(zhàn)。原本,她們早已金盆洗手,隱退江湖,世間武林紛爭都與他們無關(guān)。也無心介于各種爭斗之中。但畢竟,他們雖然隱退,江湖林中卻還是有那么一些牽掛。那大敵就是以這些人為要挾,聲稱若是不出現(xiàn),就會血洗與他們有關(guān)的人。若還不出現(xiàn),則將會血洗天下。無奈,爹拋下已有身孕的我娘重出江湖。此后再無所蹤。我與我爹素未蒙面,自小被娘親養(yǎng)大。娘愛我,但更愛爹。
這十八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爹會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整天站立在他們當(dāng)年約定相見的地方,任風(fēng)吹雨淋,任地寒天曬……”
張憶語氣緩慢,眼中愛意暖暖。他為站立在海邊礁石上,口中不斷輕念著:
“目睹滄海,思你歸來。
思而不歸,孤枕獨哀。
日日不歸,心有凄悲……”的那道消瘦的身影感到悲戚。
白衣少女靜靜地聽著,一直沒有開口插嘴一句。
“就這樣,我來到了中原,第一眼就遇見了你!闭f到最后,張憶笑了。轉(zhuǎn)頭看向有些癡呆與迷茫的白衣少女。半天后,她才癡癡地道:
“你說的是真的么?”
張憶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白裙少女深吸一口氣,道:
“若真如此,你娘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沒有人能甘受十八年寂寞,整日等候在約定的地點,不離不棄,毫不動搖。相對而言,我更想知道你爹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物。竟然值得一個女人如此付出,終日堅守離別地,一十八年終不悔!
張憶沉默。半晌,抬頭一笑,露出一副燦爛若貝殼色的牙齒。他認真的道:
“我爹怎樣,我都不曾見過,此生能否再尋到,也不得而知。姑娘你就更沒有機會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可以從我身上看到!睆垜浺荒樉o張的說道。這話說出,他滿心忐忑,頓時感覺有些后悔。不知對方是否會覺得他唐突,錯認為他是登徒子,是否會生氣。
不過他的擔(dān)心顯然是有些多余。白裙少女在聽到他的話之后,先是一愣,隨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頭,不敢直視張憶。雖然被一副素紗遮掩,卻依舊面紅耳赤,一直延續(xù)到了耳梢。懷中如同揣了一頭小鹿一樣“砰砰”亂撞。雖然現(xiàn)在天氣冷冽,他們兩人身上穿的衣裳也都單薄,卻都感覺到渾身有些燥熱。似乎身處在炎炎夏日。
兩人都低著頭,只管悶頭走路,誰也沒有再先開口說話。
“站住!你這小偷竟然偷到本大爺?shù)纳砩蟻砹耍媸遣恢阑。你現(xiàn)在要是乖乖的站住,我只打斷你偷東西的那一只手。但要是被我抓住,你下輩子就準(zhǔn)備在床上度過吧。快追,他媽的一群廢物。老子養(yǎng)你們不是為了吃飯的!彪S著一陣憤怒的咆哮聲讓兩人回過神來。
二人同時抬頭正要看清什么情況,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撲倒在他們二人面前。還未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就有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帶著一群仆人緊追到了跟前。
“你倒是跑呀,怎么跑不動了?”
‘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抬手就甩來一巴掌。口中罵罵咧咧。
“把他給我?guī)ё,小小年紀(jì)當(dāng)扒手竟然當(dāng)?shù)嚼献拥念^上,今天老子就要讓他知道,我就是天王老子,敢在老子的頭上撒野,我要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說完之后,他大袖一甩,頭前朝回走去。他帶來的那幫人則是一擁而上,將地上的人影抓起,就要押解而去。
直至此時,張憶和白裙少女才看清,剛剛撲倒在他們腳下的,竟是一個渾身衣衫破爛,蓬頭垢發(fā),滿臉污穢的人?床磺彘L相,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雙明亮慧黠如珠的眼眸。他身材嬌小,體態(tài)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而他的手里此刻正緊緊攥著一個錢袋。里面沉甸甸,似乎裝有不少錢物。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位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所有。
就在這個瘦弱人影即將被帶走時,他的一雙眼卻是死死的盯著張憶和他身邊的白裙少女。眼中盡是無盡的哀求。
張憶心中一動,就要張口出聲。不料身邊的白裙少女先他一步開口。
“等等……”聲音清脆悅耳,如銀鈴聲響,語氣卻毋庸置疑。
走在前面的一群人一怔,轉(zhuǎn)頭一看,一名白裙宛若精靈一樣的少女正盯著他們看來。眼中瞬間有種驚艷一閃而過。
“姑娘是在與我們說話嗎?”其中一人沉穩(wěn)的問道。
“不錯?筛覇柗駧孜淮蟾纾绾蔚米锪藥孜?”白裙少女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