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縹緲的琴音,在空氣中纏綿悱惻,引人入勝。然而,似乎傳出一聲裂帛之聲,琴音戛然而止......
此時,正巧烏林珠手執(zhí)一只溫潤如玉、工藝精巧的玉盅從此路過。
聽聞皇帝那晚留宿棲霞宮,太后心里樂開了花,高興了好幾天。今日奉太后之命,給皇上送她親手熬制的雪蛤燉鹿筋。她一邊走一邊聽到了這悅耳的琴聲,還在奇怪是誰彈奏,結(jié)果琴聲戛然而止,四周恢復了一片靜謐。
烏林珠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希望還能繼續(xù)聽到琴聲響起,輕聲自言自語道:“究竟是誰,能將古琴駕馭得如此超凡脫俗?宮中什么時候來了位調(diào)琴高手?”等不到琴聲,她只能繼續(xù)向前走,直至弘德殿的殿門,只見徐乾正畢恭畢敬地守候在外。
一見到烏林珠,徐乾連忙邁著小碎步匆匆迎上前來,臉上堆滿了笑意:“哎喲,這不是烏林珠姑娘嘛,怎勞您大駕親自為皇上送物?來來來,交給奴婢就好。”烏林珠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這可萬萬不行,我非得親眼看著皇上接下,并監(jiān)督他享用完畢,方能回稟太后娘娘呢。”
徐乾無奈地收回了伸出半空的手,自嘲地搖了搖頭:“那是,皇上可是您一手帶大的,您親自送去他肯定當場喝完。若換了奴婢端去,恐怕就要被放在一旁,直至涼透也不會喝了!
“徐公公這話可就有些不妥了!睘趿种樾Φ,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您可是宮中的老人了,咱們都是從大樂城一路跟隨至大都的,您還侍奉過先帝,資歷深厚,這番話若被旁人聽了去,豈不笑話您太過自謙了?太后特意吩咐,要我親手將此物轉(zhuǎn)交皇上,我怎敢有絲毫懈。俊
“呵呵,倒是老奴失言了。”徐乾微微欠身,恭敬地回應。
“方才那琴聲,清越悠揚,仿佛飄忽于云端之上,極富意境,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手筆?”烏林珠好奇地問道。
“那是神樂署新來的一位司樂所奏。”徐乾答道。
“哦?據(jù)我所知,神樂署中的幾位琴師,似乎并無如此超凡脫俗的技藝!睘趿种槁燥@驚訝。
“這位司樂乃皇上親自從宮外引進的人才,到任不過兩日。”徐乾解釋道,側(cè)過頭去。
“原來如此。”烏林珠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她并沒有注意到徐乾有些閃爍其詞,問道:“皇上呢?”
“在興乾殿!
......
弘德殿后側(cè)的偏殿。
“妹妹,想必宮中收藏此琴已久,琴弦經(jīng)久失修,今日稍一用力,崩斷琴弦也屬正常。”夏侯衿看到有些花容失色的風凝紫,在一旁寬慰道。
“夢蘭姐姐,你知道此琴有多貴重嗎?此乃‘九霄環(huán)佩琴’,伏羲式古琴,桐木斫制,漆色溫潤,音質(zhì)悠揚,是開元年間四川制琴世家雷氏雷威制作的。它的聲音溫勁松透、純粹完美,自古以來即為古琴家所仰慕的重器,被視為古琴中的“仙品”!憋L凝紫小臉煞白,自己毀壞了宮中之物,不知道會受到什么樣的責罰,緊張地心臟開始狂跳。
“啊?此物竟然如此珍貴?”夏侯衿的眼眸瞬間睜大,心也隨著風凝紫揪了起來,兩人間的氣氛瞬間緊繃。風凝紫見狀,心中暗自揣摩:“夏侯姐姐這番神情,倒不似作偽,她的性情依舊那般直率難掩。”
見四下無人,風凝紫終是忍不住,聲音壓得極低,直接問道:“夏侯姐姐,你之前和我們說到大都找哥哥是假,想入宮才是真吧?作為水神教的教主,你究竟為何想著入這深宮?要知道,這宮墻進來容易,出去可是難了!”
夏侯衿心中一驚,未料風凝紫會在此刻再次提及此事。夏侯青的計劃,那是連水神教內(nèi)最為親近的長老都未曾知曉的秘密,又怎能輕易向風凝紫透露?她的臉色瞬間凝重,嘴角勾起一抹強硬的弧度,冷冷道:“你又為何入宮?我雖然沒有問過你,想必和我是一樣的,大家彼此而已。此事休要再提,你若非要一個說法,便當我是被這皇宮的權勢與榮華所吸引,甘之如飴地成為皇上眾多嬪妃中的一員。從今往后,我便是水夢蘭,夏侯衿這個名字,就讓它隨風而逝,成為過往云煙。可以確定的是,我們沒有矛盾和利益沖突,是友非敵。你我既然相識一場,在這皇宮之中有眾多嬪妃,要想脫穎而出,贏得他的青睞,我們唯有相互扶持,攜手共進。否則,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里,一旦被人踩入塵埃,便可能永無翻身之日,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闭f完,兩眼清亮地看著風凝紫。
風凝紫迎向她那雙明澈如泉的眼眸,從那抹洞悉一切的光芒中,讀出了對方不言而喻的理解。自己踏入這紫禁城的初衷,確實并非那么單純,這一點,她洞察得毫發(fā)畢現(xiàn),讓自己無從辯解,唯有以輕輕頷首作為回應。
察覺到彼此間那份微妙的默契與聯(lián)盟已悄然建立,夏侯衿的面上綻放出一朵溫婉的笑容:“好妹妹,真想不到,咱倆竟是如此投緣,今后定要親如手足,只要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在這里我們不用怕任何人。”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密,風凝紫心中五味雜陳,她對當今大乾這位年輕的帝王確有好感,但肩上承載的師父重托才是她心中最重的分量,至于是否長久留在這座孤寂的宮殿之中,對她而言倒是無所謂。
......
宇文順吉與余樂二人邊走邊談,沿著曲折蜿蜒的長廊漫步,行至一處拐角,險些與一抹匆匆的人影擦肩而過。 定睛細瞧,那人竟是烏林珠。
“奴婢參見皇上!睘趿种樵捯粑绰,便要屈身行禮。
宇文順吉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與親昵:“姐姐,你我之間何須如此見外,朕自幼便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就如同朕的親姐姐一般,快快請起,日后見朕,大可免去這些繁瑣的禮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