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小年夜就到了!有錢的人家老早就開始殺雞宰鴨,沒錢的人家也會買點豬肉回去供奉神明。當然啦,神的口味和人一樣,人喜歡什么味兒,神就得聞什么味兒。
牛鎮(zhèn)長家可沒心思過小年夜,早就準備好了一箱子錢。他和阿發(fā)排長,還有幾個士兵,換上便裝,靜悄悄地溜出了龍灣鎮(zhèn)。
腳趾灣既不是村也不是寨,離龍灣鎮(zhèn)還有段距離,得走上半個時辰呢?赡苁谴蠹叶荚诩疫^節(jié),一路上冷冷清清的,幾乎沒碰到什么行人。
到了腳趾灣,時間還早。那鬼坐巖下,只有河水嘩嘩地流著,勉強空出來的一小塊灘面上,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阿發(fā)有點緊張,湊到牛鎮(zhèn)長跟前,壓低聲音說:
“他們會不會騙我啊,根本沒人來拿錢?”
“不可能,土匪哪有不要錢的道理,你過去喊一嗓子,他們一會兒肯定出現(xiàn)。”
牛鎮(zhèn)長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也不知道李連長的判斷對不對。要是不對,那他可就麻煩大了。
“好嘞!
阿發(fā)跳了過去,站在鬼坐巖對面,雙手攏在嘴邊,扯著嗓子大喊:
“烏桂山的好漢,我們來啦,你們快出來吧。”
這聲音可真大,在山谷里回蕩著,可就是沒人回應。
阿發(fā)看了看天,又喊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這申時的時間跨度太長,也不知道土匪到底什么時候來。幾個人只好坐下來,耐著性子等。
沒過多久,一陣輕快的歌聲從山谷里飄了出來:
“住在河邊能釣魚,住在山里會砍柴?沉瞬窕鸺腺u,換得銀錢買條魚。魚兒嘴大尾巴寬,拿回家里樂開懷。我是樵夫也有魚,日子悠閑賽神仙……”
歌聲由遠及近,一個身著山民服飾的矮個男人從山口走了出來,肩上沒扛柴,腰間倒是別著把柴刀。阿發(fā)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喊道:
“嘿,砍柴的,你怎么空手不挑柴呢?”
矮個男人止住歌聲,走到鬼坐巖下,捧起一捧河水咕嚕咕嚕灌進肚里,這才開口答道:
“這位兄臺,柴不就在你們手上嗎?”
阿發(fā)一臉狐疑,左瞧右瞧,應道:
“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啊,我們可不是樵夫,也不是漁民,就是打這路過,坐這兒歇歇腳罷了!
“哈哈哈哈……是嗎?那我也是路過的,也在這歇歇呢!
矮個男人仰頭大笑,一屁股靠在鬼坐巖旁坐了下來。
牛鎮(zhèn)長聽出了矮個男人話里的意思,狠狠瞪了阿發(fā)一眼,壓低聲音道:
“他就是土匪,都給我警醒點!
阿發(fā)和那幾個士兵頓時緊張起來,手不自覺地往肩膀上摸去,可李連長有交代,為了保證牛鎮(zhèn)長的安全,他們沒帶槍來。
阿發(fā)慌里慌張的,又問了一句:
“好漢,你是烏桂山的吧!
這矮個男人正是灰鼠,他笑而不語,翹起二郎腿,在那晃悠晃悠的。
這時,阿發(fā)也認出了灰鼠就是上次去仙人拐,唱著歌出來的那個男人,怪不得歌聲聽著這么耳熟,他和牛鎮(zhèn)長對視一眼,提起裝錢的箱子,就朝灰鼠走了過去。
到了灰鼠跟前,阿發(fā)把箱子輕輕放下,恭恭敬敬地說:
“好漢,我叫阿發(fā),這位就是我們牛鎮(zhèn)長,錢我們帶來了,五十萬,新嶄嶄的,都在這箱子里呢!
灰鼠把二郎腿一放,麻溜地蹲到箱子跟前,喜笑顏開:
“喲呵,你們還挺實誠的嘛,那這一筆財我們可就不客氣啦!
灰鼠正打算開箱,牛鎮(zhèn)長卻大著膽子也蹲了下來,一只手按在箱子上,問道:
“好漢,你是姓宋呢還是姓江啊?”
灰鼠小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賊兮兮地說:
“我既不姓宋,也不姓江,在烏桂山就是個無名鼠輩!
牛鎮(zhèn)長也不懷疑,宋江二匪的大名在合貴和安平兩縣那可是如雷貫耳,絕對不可能是這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同時他也堅信了李連長的話,宋江二匪肯定不會在這里,這里才是最安全的。他嘿嘿一笑:
“好漢不想透露姓名,那我就叫你無名好漢咯。”
“叫無名多難聽啊,我說了是個無名鼠輩,你叫我鼠哥就行!
灰鼠今天的任務就是拖住牛鎮(zhèn)長,所以他一點兒也不著急,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牛鎮(zhèn)長也笑了,打心眼里笑了,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碰上李連長這樣受過專業(yè)訓練的,那就等著被一網(wǎng)打盡吧。他不動聲色,壓低聲音說道:
“鼠哥,錢我?guī)砹,一分不少,可二位首領(lǐng)不出來露個面,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灰鼠拍了拍那箱子,發(fā)出悶悶的聲響,里面的錢應該是塞得滿滿當當?shù)。他樂了?br>
“牛鎮(zhèn)長,一般能見到我們二位首領(lǐng)的,那可都是被抓去當人質(zhì)的,你不會是想去嘗嘗當人質(zhì)的滋味吧?”
牛鎮(zhèn)長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有些慌亂,但他還是強裝鎮(zhèn)定,不緊不慢地說:
“錢我?guī)砹,不見你們二位首領(lǐng),這錢我可不能稀里糊涂地給啊。”
“我們老大講啦,只要五十萬落袋,從今往后,各走各的道,我們?yōu)豕鹕降牡苄志退銖凝垶虫?zhèn)溜達過去,那也絕不碰牛鎮(zhèn)長您家的一草一木!
灰鼠眼睛雖小,可那眼神賊亮,直勾勾地盯著牛鎮(zhèn)長。
牛鎮(zhèn)長也不想在這兒多耽擱,拍了拍箱子,問道:
“這話當真?”
“不假。”
灰鼠回答得斬釘截鐵,心里頭卻暗自發(fā)笑。
“那我就信你們這一回,錢留下,阿發(fā),我們走!
雖說這土匪就一個人,可牛鎮(zhèn)長心里還是直犯嘀咕。能早點離開這兒,哪怕不回家,那也成啊。
灰鼠倒是不慌不忙,說道:
“別急嘛,這錢我還沒瞅一眼呢,你們就想溜!
牛鎮(zhèn)長心里一慌,跟阿發(fā)對視一眼,停下了腳步,不自在地說:
“那你點點吧!
灰鼠從身后抽出了柴刀,“哐當”一聲砍在了那銅鎖上,銅鎖立馬就歪到一邊去了。他用刀刃把箱子撬開,一眼就瞧見里面鋪滿了花花綠綠的兌換券,一捆捆的,都用細繩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