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甄氏甄蓮,石寬一下就愣住了,停下腳步琢磨,這甄氏一個人在這兒干嘛呢?
文賢鶯和高楓跑得慢些,也是呼哧帶喘地跑了過來。高楓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問道:
“那不是……不是文二爺家的……的嗎?咋……”
話還沒說完,那甄氏就蹲了下來,從旁邊一看,半個屁股都露出來了。石寬還當甄氏是要撿石頭砸過來呢,誰知道甄氏脫下高跟鞋,轉(zhuǎn)身就撒丫子跑了。他知道甄氏為什么要跑,就笑著回答:
“哈哈哈……她撞見鬼了,不跑等著被鬼壓啊。”
“瞎說啥呢。”
高楓翻了個白眼,也抬腿跑了起來。她不是去追甄氏,甄氏那速度跟踩著風火輪的哪吒似的,她可追不上。她是趁著休息了一會兒,趕緊先跑,省得一會兒又得拼命去追石寬。
文賢鶯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問,也跟著高楓跑了。
石寬覺得甄氏挺可憐的,碰上他這么個混蛋,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甄氏跟他睡了,讓他在苦悶的日子里有了安慰,他卻把甄氏嚇得膽顫心驚,唉!真不是人。
他們?nèi)齻回到文家大宅門樓前,奇怪的事發(fā)生了。羅豎居然完好無損,穩(wěn)穩(wěn)當當從前面走了過來。
看到羅豎毫發(fā)無損,高楓一下就腿軟了,也顧不上還有人路過,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羅豎你個王八蛋,被抓走了一點傷都沒有,怎么就出來了?”
這是急壞了,羅豎能理解,趕緊跑過來,把高楓扶住,解釋道:
“我好著呢,他們沒證據(jù),當然得把我放了啊!
愛有多深,淚水就有多長。高楓哇哇的哭著,雙手胡亂拍打著羅豎。此刻藏在心里的話,再也憋不住啦。
“你可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我們還以為你會被嚴刑逼供呢,跑得我腳都腫,都快走不動路了!
這么漂亮的姑娘,就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哭,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停下來看。石寬這個同伴,都替她覺得不好意思,就對羅豎說:
“你什么事沒有,害得我們跑這么老遠,還不趕緊把她背回去!
高楓的臉有點紅,不過還是順著石寬的話撒起嬌來。
“就是嘛,我走不動啦,快背我回去!
“我……我去叫頂滑竿來,你先站起來吧!
羅豎雙手穿過高楓的腋下,用力把人提起來,然后就跑向石拱橋頭,去找滑竿佬了。
高楓其實沒那么累,走不動路那也不至于,羅豎這榆木腦袋,可把她氣壞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腳,罵道:
“呆子,真是個大呆子!
石寬笑了,湊過來,歪著頭說:
“你這小丫頭片子,當初還說不喜歡羅豎呢,現(xiàn)在露餡了吧?”
“我露什么餡了,你真是莫名其妙!
都這么明顯了,高楓還是不肯承認,不過她的臉紅紅的,說話也沒什么底氣,都不敢正眼看石寬。
“沒露餡,沒露餡,又不是喜歡我,露不露餡也不關(guān)我的事啊,呵呵呵……”
羅豎沒事了,那心情就輕松多了,石寬也就趁機調(diào)侃起來。
倒是一旁的文賢鶯,看著有些形單影只,慢悠悠地晃到文家大宅門樓里,從老陸那兒順了一張板凳出來,一屁股坐下。
高楓和羅豎那可真是郎才女貌,要是能湊成一對兒,那可真是美事一樁。她長得也挺俊,怎么好事就落不到自己頭上呢,成天圍著自己轉(zhuǎn)的,凈是些煩心事。
抬滑竿的人,沒一會兒就跟羅豎跑回來了;投嫉礁傲耍蛔撞蛔。既然羅豎臉皮薄,不好意思背她回去,那她就心安理得地上滑竿唄。
高楓往滑竿上一躺,暫時把石寬和文賢鶯拋到了九霄云外,扭過頭問道:
“他們怎么就把你放了呢?”
“剛才不都說了嘛,我什么事兒沒有,他們不放我放誰。其他的,等回了宿舍,我再細細跟你講!
還真像羅豎說的那樣,李連長把羅豎帶回營房后,就趕緊把牛鎮(zhèn)長給請了過來,倆人裝模作樣地開始盤問?墒裁词 G 產(chǎn) D,G 產(chǎn) D 是干嘛的,他們這種小嘍啰哪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這審問不就成了走過場,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什么也問不出來。羅豎是城里來的老師,這身份多少比那些普通鄉(xiāng)民要高一截,問不出個名堂來,也不敢再關(guān)著,只能老老實實地把人給放了。
滑竿晃晃悠悠地抬著高楓走了,石寬也懶得跟過去,高楓和羅豎都已經(jīng)是一對兒了,他跟過去也沒什么意思,便回過身來,這才瞅見文賢鶯已經(jīng)坐在那門樓旁邊了。
高楓和羅豎一會就沒影兒了,石寬本來是想和文賢鶯說幾句話的,可一時間又不曉得說什么好,就這么瞅了一會兒,然后也蔫頭耷腦地回自個兒家去了。
文賢鶯心里那叫一個不得勁,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也不想回學(xué)校去,就這么傻乎乎地在那兒坐著。
老陸瞧著文賢鶯有點恍惚,就湊過來問:
“三小姐,你沒什么事兒吧,要不要我去把小芹叫出來,陪你回家呀?”
文賢鶯硬擠出個笑臉,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
“陸叔,你成天在這兒瞅著人來人往的,知道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不?”
老陸看著大道上的人,琢磨了一小會兒,不緊不慢地說:
“還能是干嘛,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嘛,誰不是為了這忙忙叨叨的!
“那這些人里就沒有為了愛情的嗎?”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文賢鶯的眼睛突然就有點朦朧,那可不是眼淚,倒像是一層薄紗,讓她看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都有點不真切,好像都是假的似的。
老陸打光棍兒,不到二十就來文家當下人了,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他哪兒曉得什么是愛情啊。既然不曉得,那也就不吭聲。
他掏出煙斗,把那煙絲塞到煙斗里,吧嗒吧嗒地抽起來。那煙霧飄啊飄的,讓眼前的景致也變得模糊了一小會兒。
對他來說,愛情估計就跟一日三餐似的,能填飽肚子就是愛情了,吃得好、吃得香,那就是好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