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石寬摘下帽子,“嗖”地一下扣在文賢鶯頭上,笑嘻嘻地說:
“你現(xiàn)在活脫脫就是個村姑,戴上這帽子,更像啦!”
“村姑就村姑,我就喜歡當(dāng)村姑。”
文賢鶯手一揮,加快腳步,美滋滋地戴上了那頂涼爽的芋蕉葉帽子。她就喜歡石寬不知不覺被她騙的樣子。
兩人有說有笑,一路向前。那芋蕉葉帽子,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沒一會兒就被他倆玩壞,隨手扔到了路邊。它作為兩人關(guān)系升溫的小道具,使命已然完成。
到了龍灣鎮(zhèn),正準(zhǔn)備跨過那石寬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石隊長,你這可真是艷福不淺啊,又有美女陪著。”
石寬聽出是廖老大的聲音,便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廖老大卷著褲腿,張著嘴巴傻站在一旁。他有點難為情,擠眉弄眼地說:
“你別瞎說,她是文家三小姐,是我……”
“有艷福還不好?不像你,只能在這橋頭眼巴巴地看著人家姑娘走來過往!
石寬的話還沒說完,文賢鶯就插了進(jìn)來。她覺得這美好的氛圍被破壞了,心里有點不爽,所以才這么說。
廖老大現(xiàn)在有錢了,哪還想著幫人拉貨啊。他還真如文賢鶯罵的那樣,整天沒事就上岸,眼睛盯著那些來來往往的漂亮姑娘。
剛才文賢鶯和石寬的出現(xiàn),就像一顆流星在他眼前劃過,他情不自禁就開口了,哪知道會挨罵。他有點尷尬,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好……真的好,挺般配的。石隊長,有沒有什么貨要拉啊?”
和文賢鶯一起走在大街上,確實會比較顯眼,要招來閑言碎語?墒怯植幌敕珠_,石寬想了一下,小聲說道:
“有,我自己去拉,不用你撐船!
廖老大愣了兩秒,突然醒悟,壞笑道:
“可以,你認(rèn)識我的船,自己去撐就行,我去黃大臀那,耍兩寶先。”
“那我走了。”
石寬不想和廖老大說下去,廖老大說去黃大臀那耍,說多了一會又說到男女那事上,只會更加的尷尬。
其實石寬完全搞錯了廖老大的意思,廖老大如今可是有錢人,才不會去找黃大臀那種年紀(jì)大的流鶯呢,他要去肯定是春香樓,F(xiàn)在去找黃大臀,就是去賭錢。
龍灣鎮(zhèn)有錢的人本就不多,有錢又愛賭的那就更少了。平常老丁那兒全靠有點小錢的街坊鄰居去撐場面,可這五荒六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錢人也沒啥錢去老丁那兒玩了。
不過愛賭的人嘛,總歸是要賭的,去不了老丁那兒的大場面,那小場面也得玩玩呀。所以那些賭小錢的人,就都跑到黃大臀那兒去了。也難怪文賢貴去老丁那兒好幾次,都找不到人一起賭錢。
石寬和文賢鶯上了廖老大的船,解開繩索,就往河中央撐去。撐了幾桿,他就把竹竿收起來,鉆進(jìn)船艙,和文賢鶯面對面坐了下來。
文賢鶯的心情還沒好呢,石寬一坐下來,她還是拉著個臉,冷冰冰地問:
“你以前不是不在乎別人說什么嗎?現(xiàn)在怎么這么膽小了?”
可不是嘛,以前和文賢鶯在一起,石寬才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就一心想著把文賢鶯給睡了?伤F(xiàn)在卻有點擔(dān)心,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石寬沉默了好一會兒,感覺船都飄出去好遠(yuǎn)了,這才慢悠悠地冒出一句:
“我想把慧姐給休了!
文賢鶯當(dāng)然知道石寬的意思,也有點傷感地說:
“你們本來就是假夫妻,休了也能讓慧姐有個好名聲。只是你和慧姐一旦不是夫妻了,那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可就都化為泡影,你能過得了這種日子嗎?”
“我能啊,為什么不能?我本來就是個窮光蛋,什么都沒有就來的,沒了這些,就當(dāng)是做了場美夢唄!
石寬回答得挺急,他覺得自己和慧姐不是夫妻了,那就可以和文賢鶯大大方方地在一起,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那又有什么在乎。
文賢鶯笑了,笑得有點無奈,她有氣無力地說:
“你算了吧,連我都放不下這樣的生活呢,身體雖然從文家逃離了出來,可靈魂還得靠著文家供養(yǎng)。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可就難嘍!
石寬往前邁了一步,把文賢鶯摟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嘴硬地說:
“我一個大男人,就算沒了這一切,我也能賺錢養(yǎng)你呀,大不了我上山當(dāng)土匪去,總歸有錢給你用就是!
又和石寬抱在一起,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文賢鶯舒服得不得了,她閉上眼睛,安靜地幻想著時間能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這平靜的河水,看著沒什么動靜,那也是暗流誦動,不緊不慢地把這艘小船往河下游推去。
沒得到文賢鶯的回應(yīng),石寬就低頭親了下去,情到濃時,手也開始不老實了。他一邊親一邊嘟囔:
“只要你……你不嫌棄我,我就要和你……和你在一起,我要你當(dāng)我的新娘子,正兒八經(jīng)的,是入洞房、能一起脫了衣服睡的那種……”
文賢鶯按住石寬的手,但沒抽出來,她把腦袋轉(zhuǎn)到一邊,躲開了石寬的嘴,另一只手卻又把人緊緊抱住。
“不行,我嫌棄你,你都睡了甄蓮,睡了春香樓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嫌棄你。我不可能當(dāng)你的新娘子,永遠(yuǎn)都不可能……”
這是文賢鶯的糾結(jié),石寬是能感受得到的,只是他不想解釋,解釋也解釋不通。這話也像一把尖刀,把他的心臟剮得七零八碎,他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捏起來,把頭移開了一點,盯著文賢鶯的眼睛問:
“真的不可能嗎?”
文賢鶯眼神閃爍,不敢和石寬直視。她再次把腦袋偏過一邊,貼著石寬的臉頰,倔強(qiáng)卻不堅定的說:
“是的,永遠(yuǎn)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
石寬有些怒了,扭頭在文賢鶯后脖子上咬了下去,含含糊糊的說:
“那我就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