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寬提了把燈籠和文賢鶯一起去了學(xué)校。他是個不喜歡提燈籠的人,提燈籠手就沒空了。又因為是和文賢鶯出來的,就提了一個。結(jié)婚了,是一家人,那就盡量在一起,不把文賢鶯一個人丟在家里。
到了學(xué)校,和高楓還有阿香他們聊了一會兒,石寬就借故把羅豎叫到一旁,說道:
“唐森帶話來了,說草藥已經(jīng)基本采好,就差藥引!
羅豎馬上就明白,是礦工們都積極響應(yīng),只等他這個領(lǐng)導(dǎo)者發(fā)話了。他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沉思了一下,問道:
“礦上的兄弟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覺得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舉行罷工的好?”
石寬也想了一會兒,說道:
“你還記得烏桂山的宋老大吧?”
“當然記得,怎么?他們對顧家灣經(jīng)過也有興趣?”
羅豎微微震了一下,如果宋老大他們也摻和進來,那這事就會變得很復(fù)雜。
“顧家灣金礦,那是一碗扣肉,冒著香味呢,誰不想來吃一口。他們……”
石寬不想隱瞞,他都把羅豎準備舉行罷工的事告訴宋老大了,那宋老大要打顧家灣金礦的主意,也應(yīng)該告訴羅豎。
羅豎想了好一會,突然覺得應(yīng)該和宋老大合作,金子哪有人不愛的,金子可是能買到許多物資的。
“石寬,我想再見一次宋老大!
“好,我來安排,我覺得你這個罷工還得暫時緩一緩,等時機成熟再說。”
把宋老大的事說給羅豎聽,就是想看倆人能不能碰出點火花來。如果兩邊都有事,那雷礦長就無法專心對付一邊,發(fā)生人命的事就會少一點。
在貨幣改革委員會的營房里,士兵們都已經(jīng)被孫局長帶去縣城了,現(xiàn)在空蕩蕩的。一只夜貓的叫喚聲,都能回蕩在整個營房里。
營房里也并不是空無一人的,把黃色軍服換下來的“龍灣四少”還在,不過他們已經(jīng)搖身一變,變成警察了。明天他們就可以在營房門口把木牌掛上,這里也將變成龍灣鎮(zhèn)警務(wù)所。
當然,李連長和譚美荷,還有那招人嫌棄的張球也都還在。這會正陪雷礦長喝酒呢。
李連長已經(jīng)有些醉意,搖晃著酒杯對張球說:
“張球啊,明天你就要和我一起搬進顧家灣金礦了,你心里不怎么舒服吧!
“哪里,能跟連長你一起,那是我的榮幸,怎么會不舒服!
這倒是張球的心里話,人人都嫌棄他,只有李連長還愿意把他帶在身邊,而且今晚還讓他也一起上桌喝酒,他心里還是比較感激的。
李連長卻是滿腹牢騷啊,文賢昌把他的兵基本帶走,只留下駐守顧家灣金礦的十個人。他現(xiàn)在名義上還是連長,實際連個班長都不如了。今天孫局長來了,還把他也趕進顧家灣金礦,以后就要蹲在那山溝溝里了,又怎么能舒服,他笑道:
“還是你好啊,愿意跟著我,想那花公,我對他那么的好,要走了,連個屁也不放一個,真他娘的,簡直不是人!
雷礦長是看出了李連長不想去顧家灣金礦的,也晃了晃酒杯,話中帶話的提醒道:
“長興兄,山野生活正好讓你沉淀一下心情,我倆還有一番大事業(yè)要共同相謀呢!
李連長明白雷礦長的意思,現(xiàn)在牛寶林死了,分金子的人少了一個。有金子分,那受點苦又有什么?于是笑道:
“正源兄說得對,好男兒志在四方,誰說在山溝溝里不能有一番作為呢,來,我們干了這一杯!
“干杯!
雷礦長舉起了酒杯,和李連長的碰了一下,還擺過一邊,沖著譚美荷和張球也示意了一下。在那明亮的馬燈下,譚美荷的眼睛猶如一汪秋水,看著也有幾分撩人。
譚美荷和雷礦長的目光碰了一下,立刻收了回來。這個雷礦長的年紀要比李連長大上十歲左右,可看起來卻要比李連長有魅力多。相處久了,她也發(fā)現(xiàn)李連長并沒有什么真本事,就連在床上,也只知道橫沖直撞,根本不會取悅于人。
明天還要跟李連長住進了山溝里,山溝的生活她是知道的,那還不如在龍灣鎮(zhèn)和那些臭男人眉來眼去呢。
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了李連長,想走也走不掉啊。況且,她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并沒有辦法選擇自己跟哪一個男人。
幾個人推杯換盞,夾著桌子上的那些花生米和牛肉干,喝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文賢貴和連三平來到這里,準備打掃一番,做個龍灣鎮(zhèn)警務(wù)所的牌子掛上時。李連長則是和張球,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雇了幾個挑擔的,搬進了顧家灣金礦。
李連長和雷礦長剛回到金礦,就看到那坪子上圍著一大圈人,低聲交談著,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雷礦長上前,撥開那些人,大聲喊道:
“干嘛?干嘛,都圍在這里干嘛?”
礦工們看到是雷礦長回來了,迅速讓出了一條道。在人群最里面的阿發(fā)站了起來,有些慌張,不安的說:
“雷礦長,排長死了。”
這時候雷礦長已經(jīng)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穿著黃軍裝,血液染紅了半件衣服。那腦袋被砸了一個大窟窿,腦漿把剩余的半邊臉都糊住,根本辨認不出是誰了。阿發(fā)說是排長,他才知道正是前不久剛被任命為排長的冬生。
冬生死了,雷礦長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點高興。冬生可是知道他不少事的,死了正好啊。不過他還是比較驚訝,撐大著眼睛問:
“怎么回事?誰……誰把他打死的?”
“碎石機炸了,一塊咬齒飛出來,剛好把走在那里的排長砸到,他當場就死了!
阿發(fā)把雙手攤開,頗為的無奈。這個冬生還欠他三百元呢,這會就這樣死去,這錢也就無法要回來了。
“碎石機炸了?還能不能工作?”
相對于冬生的死,碎石機炸裂,那才是大事。冬生死了,太陽照常會升起來。碎石機壞了,那就有可能十天半月干不了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