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豪見到文賢貴被抬著來,眼睛微閉,人似乎都不清醒了,嚇得手足無措,蹲下來問:
“貴哥,你……你怎么了?怎么辦?”
文賢貴本來就夠燙了,又吹了一路的河風回來,更是變得忽冷忽熱,說話牙關都緊了,勉強擠出幾個字:
“叫……叫柳倩來給我打針!
“哦!”
文賢豪撒開腿就往家跑,他現在和柳倩完全調了個個。他是醫(yī)生,卻不敢怎么給人看病,什么事都要問過柳倩。
柳倩不過是縣城配來的護士,被文賢豪問多了,漸漸也懂得什么病該開什么藥,該打什么針。
柳倩在家里照顧甄氏,卻并不討得甄氏的好臉色。甄氏吃了黃峰鎮(zhèn)胡郎中開的幾副藥,身體有些許的好轉。只要是看到柳倩走進房間,就會側過身子面向里面,留個冰冷的背影對著。
柳倩問話,也是假裝不聽到,不應不答的。柳倩早就窩了一肚子的氣,聽到文賢豪叫去衛(wèi)生所打針,屁股一扭就去了。
到了衛(wèi)生所,柳倩熟練地給文賢貴摸頭,聽聲音,又吩咐文賢豪配藥煮針頭。
警務所聞訊趕來的那些警察看到,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大家把柳倩也叫做柳醫(yī)生,沒人懂得護士是什么。
打完了針,警察們要把文賢貴抬回家,柳倩還知道吩咐,說讓文賢貴洗一盆熱水澡,最好找點草藥來擦洗一下。
人就是這樣,看著看著就學會了。柳倩現在不僅會打針看病,還會一些草醫(yī)偏方呢。
文賢貴被抬著回家,可把阿芬給嚇壞了,就連黃靜怡都有些擔憂,緊張的問阿芬:
“他……他沒事吧。”
人是被抬回文賢貴和黃靜怡的房間的,打了一針之后,文賢貴略微有些好轉,但感覺睡在這床上不舒服,掙扎著坐起來。
“我要睡阿芬……阿芬的床,快……快架我過去!
阿芬是過來架住文賢貴一邊胳膊了,黃靜怡卻還有些愣,傻站在一旁。
文賢貴鼓著那的渾濁的獨眼,狠狠的瞪著。
“你她娘,她娘的聾了啊,還不……還不過來,我c……c爛你的*。”
黃靜怡本來還有些許關心文賢貴的,聽到了這樣的話,翻了個白眼,很不情愿的過去架住另一邊胳膊。
把人送到了阿芬的房間,黃靜怡都懶得幫文賢貴把腿扔上床,人就走了。
阿芬把文賢貴的手腳擺弄好,蓋上了被子,擔心的說:
“你好好躺一會,別亂動,我去給你扯些草藥來,燒水給你泡個澡。”
“嗯!”
文賢貴重重的哼了一聲,躺上了阿芬的床,就感到舒坦得多了。
一覺醒來,阿芬已經燒好了熱水,水里還有去田間灘頭采回來的田基黃、九里香、雷公根、薄荷葉等等。
一般村寨里面的婦女,大多數都會一些實用的偏方,有誰發(fā)熱發(fā)燙了,都會采一些草藥回來熬水洗澡。
針打了,藥水澡也泡了,文賢貴身上的燙燒也退了下去。不過啊,卻變得和甄氏有點像,吃什么都不香,阿芬精心煮好的瘦肉粥,也只是吃了兩口就索然無味。
茶倒是每天喝挺多的,喝完就睡,一睡就幾個小時,也不出門。病好了,卻給人一種病才開始的感覺。
一連五六天下去,人瘦了一大圈,眼睛深陷下去,兩邊的顴骨都凸出來了。
這一天是禮拜,文賢鶯帶著一大幫孩子以及慧姐一起來到。孩子們似乎知道是來看病人,沒有像往日那樣嘻嘻哈哈,一個個跟在身后,眼睛既好奇又有些擔心的盯著。
大哥文賢安和文賢貴一個樣,身體似乎沒有生病,卻又是病殃殃的樣子,整天待在院子里,院門都不出一步。
家里人都成了這個樣,文賢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坐在了阿芬的床前,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們文家是造了什么孽,一個個臥床不起。”
慧姐可能是覺得這個時候臥床這個詞不好,連忙辯解:
“我沒有臥床啊,我睡覺是這樣子彎著的!
文賢貴平時最怕見到慧姐,這一刻卻抓住慧姐胖嘟嘟的手,嘆了口氣。
“二姐,你和三姐永遠都彎著睡,不能臥床,我是無可救藥了!
慧姐扭頭看了一眼文賢鶯,扯出手去推了一把。
“三妹,你先出去,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賢貴說!
文賢鶯愣住了,包括陪著進來的黃靜怡和阿芬也愣住了。這個傻慧姐,要有什么話單獨對文賢貴說?
她們還傻站在那里,卻被慧姐連推帶拱,推出了門外。
慧姐關了門,回到了床前,也不坐在文賢鶯剛才坐的椅子上,就這樣子蹲在床前,把下巴座在床板上。
“賢貴,你的褲衩上是不是有兩只烏龜?”
文賢貴自己都驚住了,他也沒只穿褲衩亂走,慧姐也很久沒到過他家里玩,怎么會知道他的褲衩有兩只烏龜?
“是啊,你問這個干嘛?”
“我想要,等你死了,把這兩只烏龜給我。”
文家這么多人死去,只有老太太的死讓慧姐傷心一段時間的,其他人死嘛,她還覺得好玩,最為遺憾的是梁美嬌死沒有辦酒,她沒看到好玩的。她和文賢貴也沒什么感情,文賢貴死活她也不太關心。
如果是別人這樣問,那文賢貴會立刻蹦起來,揮拳打過去了?裳矍暗氖腔劢,他不能惹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一些,說道:
“等我死了你就來拿,你是怎么知道我褲衩有烏龜的?”
“崇仙告訴我的,蓮嬸子褲衩上也有,她的是喜鵲,她死了我也要她的喜鵲,可惜她應該死不了!
慧姐這話前半句還挺得意的,后半句就撅著嘴,不高興了。
原來是文崇仙告訴慧姐的,這孩子什么不說,拿這種來說,真是欠揍。甄氏也病了,慧姐怎么說甄氏死不了?文賢貴就有些好奇了,問道:
“她怎么就不會死了?”
“二叔請道士來給她做法,又唱又跳的,哪能死得了!
慧姐現在玩伴多了,消息也就靈通,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