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立刻就讓文賢貴眼睛發(fā)亮。生了這場病之后,他不管是白天或者是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包圓圓兩眼翻白的樣子,還會想起牛春富在夜色中幽怨的眼睛,以及岑潔拽著他的腿狂笑。
他之前害過的那些人,一個個像西洋鏡里的畫面一樣,你方唱罷我登場,輪流著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
他根本不敢睡覺,可總有股力量逼他睡,逼他閉上眼睛,逼他和包圓圓這些人說話。
很多時候他都是被嚇出一身冷汗,睜開眼睛緊緊把阿芬抱著的。他不怕鬼,更加不怕這些人,但他知道被這些人的鬼魂給纏住了。
文鎮(zhèn)長給甄氏請道士做法,那他也要請啊,把這些鬼魂驅(qū)趕走,還他安寧。
他也不管慧姐現(xiàn)在嘴巴嘟得有多長,扯起嗓子朝外面大吼:
“阿芬,靜怡,你們快點進來,否則我c爛你們的*!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沒有聽到,反正慧姐是被文賢貴大吼大叫有點嚇住了,她站起來去開門,就沒再進來。
進來的是阿芬和黃靜怡還有文賢鶯,文賢鶯剛才是聽到文賢貴大吼的,她有些不高興,罵道:
“這么大個人了,說話嘴巴能不能干凈一點,這么多孩子在呢,你吼的是什么!
文賢貴不理文賢鶯,手舉起來一半,指著阿芬和黃靜怡:
“你們快去請道士給我做法,和尚也要請,請多多的來,聽到?jīng)]有,不然我死了把你們一起帶到地府去!
針打了,草根澡也泡了,藥吃了不少,文賢貴還是躺在床上,那還真該請道士來做一下法。
黃靜怡沒答話,阿芬恍然大悟般。
“哦,你別激動,先躺下,我這就給你張羅去!
龍灣鎮(zhèn)沒有寺廟,更沒有什么和尚。不過有些人也不剃光頭,也不穿僧袍,卻說自己是菩薩的弟子,平時給一些亡靈超度,幫人驅(qū)邪送福,也能弄點錢花。
按照文賢貴的意思,阿芬不僅請來了菩薩的弟子,還請來了道士。
龍灣鎮(zhèn)也沒有道觀,所謂的道士就是做法時掛上三清像的。
兩撥人都來了,倒也互不干擾,你唱你的,我跳我的。你進這個房間驅(qū)鬼,我就到那個房間撒粉。
忙了一個通宵,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紅,第二天早上,各自拿著做法的錢走了。
也還真是奇怪,做法驅(qū)鬼了之后,文賢貴就來了精神,早餐也能吃下一碗飯,基本恢復(fù)到了之前的樣子。
同樣是做法,甄氏卻還是原來的那樣,病殃殃的不見好轉(zhuǎn)。人也比之前更加的瘦了。原本還飽滿向上翹的胸脯,現(xiàn)在就像兩個荷包蛋,扁扁的貼在胸前,毫無生機。
可能是文鎮(zhèn)長只請了道士,并沒有請菩薩的弟子吧。
甄氏自己卻是無所謂,端來的飯菜,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從早擺到晚上。那些湯藥嘛,看得順眼的喝兩口,看不順眼的讓立刻端出去,不端就打翻。
病好了,文賢貴又去縣城去,他的紫砂壺還放在小翠家,現(xiàn)在在家里用的白瓷壺,一點都不好用。
當(dāng)然了,去縣城也不可能僅僅是為了紫砂壺的事。
到了小翠家,小翠恰巧在屋里,臉上盡是不安的神情。文賢貴假裝問了一句:
“包圓圓呢,剛才路過她的店鋪,沒看到開門,去哪了?”
小翠見到文賢貴,就像見到了救星,立刻起身相迎,帶著哭腔述說:
“不知道,那天晚上吃過晚飯就不見人影,一整晚也不見回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去你那里找你,鄰居說你生病回家了,我也不知道找誰說去!
文賢貴假裝震驚的樣子,按著小翠的肩頭問:
“這么說已經(jīng)有近十天不見到人了,她該不會是拋下你們自己跑了吧?”
小翠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家里的錢都是包圓圓管,這幾天她都是借錢買菜買米的。牛春富死了,就意味著家庭的重擔(dān)落在包圓圓的肩上,包圓圓跑了,不理她們幾個累贅,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知道啊,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走,我們?nèi)ゾ炀謫栆粏枴!?br>上一次來吃飯放在桌子上的紫砂壺還在,文賢貴端起紫砂壺就走出來。
小翠根本沒有主見,解下腰間的圍裙,也關(guān)門跟文賢貴走了。兩人一起來到了警察局。
馬世友不在,接待他們的是管事的阿勇。阿勇也是見到是文賢貴,不得不接待的。
聽文賢貴和小芹的訴說,阿勇?lián)现鶐,好像想起了什么?br>“昨天放木排的人在下游灣塘鎮(zhèn)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我們的人去看了,說是腐爛得不成形,但還能看出比較胖,頭發(fā)也不長,就到肩膀的樣子。對了,左胸下面肋骨尾有顆筷頭般大的肉痣,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口中的包圓圓?”
“是她,就是她,怎么會死到灣塘鎮(zhèn)去了,嗚嗚嗚……”
說到左胸下面那顆肉痣,小翠一下子就哭了。她沒認真看過包圓圓的身體,可牛春富卻向她描述過,包圓圓左胸下面確實是有顆肉痣啊。
當(dāng)警察的,最喜歡的不是辦案,反而是沒有案辦,那他們就無事一身輕。昨天阿勇就指示手下,當(dāng)做無人認領(lǐng)的尸體埋了。這回他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就說道:
“可能是失足落水,被推下去的吧,尸體雖然腐爛了,卻沒看到外傷,排除了是他殺!
小翠一個女人家,別人說什么就什么唄,根本不會思考,只是哭哭啼啼訴說以后該怎么辦?
文賢貴到是給小翠想好了后路,他帶著阿勇去到了包圓圓的布店,撬開了門,把里面的布轉(zhuǎn)讓給布行,又退了租,這才和小翠回家。
小翠拿著賣布得來的那些錢,還是不知所措啊,她問:
“以后我該怎么辦?”
殺死包圓圓可以,小翠嘛,就得留著,否則在還沒有正式認兩個女兒之前,沒人幫帶。文賢貴喝了一口茶,幫安排起后路。
“你現(xiàn)在手上這筆錢,也夠生活蠻久的,但是你留著,以備后用。你不是還有這間院子嗎?也住不了這么多,把兩間租出去,基本也夠日常開銷了。女兒是我的,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平時再接濟一些,那這個日子也不是沒法過。”
“只有這樣子了,明天我就把那兩間房子打掃干凈,掛個牌租出去。”
總算有人給安排好生活了,小翠也逐漸逐漸收起了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