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龍灣鎮(zhèn)碼頭上又熱熱鬧鬧。去木和鄉(xiāng)修水庫、挖灌溉渠道的人,背著大包小包,又聚在了這里。
還是和去年一樣,分做幾船運送出縣城,也還是和去年一樣,阿香又跟著唐森來到這里。只不過去年是送行,今年是跟去。
和阿香結(jié)婚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是聚少離多,他感覺很對不起阿香。過年期間,竟然也像小伙子一般,整天把阿香抱在懷里,一刻都不想出門,親都親不夠。
阿香十分理解唐森,就提醒今年跟唐僧去工地,幫忙洗衣做飯,也可以多陪伴一點。
唐森當(dāng)然同意呀,他們兩個沒有孩子,又有學(xué),F(xiàn)成的房子住,平時不怎么缺錢,阿香不在學(xué)校廚房幫忙,那他們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既然同意,那就去和文賢鶯把學(xué)校的活辭去。這事石寬知道了,也想為唐森和阿香做點事,干脆就說讓阿香到工地上幫看管工具,多多少少也給一份工的錢。
就這樣,阿香收拾好了行李,也跟唐森去往木和鄉(xiāng)了。
這個月輪到石寬值守,可是文賢貴想著縣城的兩個女兒,也不想在家呆著,說是新開年,也要跟去木和鄉(xiāng)幾天,看大家干活干定了才回來。因此昨天就把顧家灣金礦的周興周副團長,請來家里聚了一次,今天也跟著船去往縣城了。
到了縣城,文賢貴才不想進木和鄉(xiāng)那么快,先是帶著冬生到了租住的屋子里,讓冬生在每個門的門楣上貼上紅紙,沾了點喜氣,便又到小翠家去了。
牛琪美似乎已經(jīng)跟自己妥協(xié)了,見到文賢貴,心情不再像去年那樣低沉,也有了笑容。
這讓文賢貴更加高興啊,把人抱了起來,在那臉蛋上親了一口。
“過年你們吃了什么?”
“紅燒肉!
對于文賢貴的親,牛琪美還是有些許的抗拒,她把腦袋往后仰了一點。
其實文賢貴也感覺得到,不過事情嘛,總得慢慢來,他又問:
“就只有紅燒肉了嗎?”
“還有魚。”
這話是冬梅說的,冬梅跑過來,摟住文賢貴的腿
“那你們想吃什么?讓冬生今天給你們做。”
“我要吃白斬雞,棒腿大大的!
“好,那就白斬雞,琪美喜不喜歡?”
“喜歡吧!
“……”
小翠走過來,臉色里藏著一絲不安,她把兩個女兒撥開,對文賢貴說:
“隔壁做燒餅的夫婦,想把我那間雜物房也租了。能不能讓冬生留下來幫忙兩天,把那間雜物房也隔過他們那一邊去!
“隔唄,我明天進木和鄉(xiāng),兩三天后出來,那就讓他留在這,不要跟我進去了!
小翠說的那間雜物房文賢貴知道,之前整理兩間空房子,小翠就想把雜物房也一起隔過去,當(dāng)時是磚頭不夠,并沒有隔,F(xiàn)在人家做燒餅的,可能覺得地方不夠,想多租一間,要隔出去,那也正常。
別看冬生年紀(jì)輕輕,這點小活完全不在話下,當(dāng)下就跟小翠去看了,計算著拆開原來隔的那些泥磚,還要新添多少磚,要怎么隔,隔多高等等。
文賢貴可不關(guān)心要怎么隔,過去把冬生拽住。
“這點事明天再說,一會去買菜,做個白斬雞,再弄點其他的,解決肚子先!
冬生去幫買菜了,文賢貴陪著兩個女兒玩。
晚上在縣城住了一晚,第二天,文賢貴就獨自一人去木和鄉(xiāng)了。
才到木和鄉(xiāng)公所,就看到石寬把一大幫人工人聚在鄉(xiāng)公所前的坪子上,大聲的訓(xùn)斥。
“每個人都是有尊嚴(yán)的,你們這樣子嘻嘻哈哈在背后議論別人,那是對人的羞辱。別人把你家婆娘,你家女兒拉出來羞辱,你們愿意嗎?”
那幫工人一個個把腦袋低在那,一聲不吭。黑壓壓一群腦袋當(dāng)中,時不時有幾處冒出些煙霧,那是抽旱煙的工人噴出來的。
文賢貴感到疑惑,端著茶壺走上前。
“怎么一回事啊?”
石寬不答,臉色鐵青,指著那些人又罵:
“以后我要是聽到誰再這樣議論,那就不要在這里干了,想要睡婊子的,回去睡自己的娘,隨自己的女兒去!
文賢貴從來沒有見石寬發(fā)這么大脾氣過,左右看了看,見牛寶豐靠在一旁,便走過去,把人拽遠了一點,問道:
“叔,他發(fā)什么癲了,生這么大的氣?”
“有幾個人議論唐森他婆娘,說是不是來工地上賣的,石隊長聽到了,大發(fā)雷霆。”
原來呀,唐森把阿香帶來工地,就有些人往歪處想。說阿香是不是想掙這些工人的錢,來工地上賣身了?
也怪不得那些人這樣想,畢竟阿香以前是春香樓的姑娘,就曾去過顧家灣金礦賣身。
這里的工人就有些是當(dāng)年在金礦上挖礦的,對當(dāng)年的事可不陌生,就議論了起來。
這種事啊,比敲鑼打鼓還快,一個晚上的時間,大家嘴里談的,這都是這件事了。
石寬和唐森是好兄弟,也十分敬重阿香的為人,才來到工地上一個晚上,就被人這樣傳了,他能不生氣嗎?
今天是來到木和鄉(xiāng)的第一天,還沒正式開工,石寬就把大家叫到了坪子上,狠狠的訓(xùn)斥了。
聽了牛寶豐的講述,文賢貴也感到氣憤啊。要說敬佩的人,他最敬佩的就是阿香了。阿香從春香樓出來,到了小學(xué)校去,幾乎沒怎么出過石磨山,把石磨山都當(dāng)成自己的閨房了。
后來得知娘和二哥文賢昌的事之后,他都甚至覺得阿香偉大,從淤泥塘里出來,也能讓自己這么的干凈,比他娘好得多了。
他走過來,獨眼狠狠的掃射一圈眾人,冰冷的罵道:
“都給我聽著,以后誰再敢嚼舌香的舌根,我把他舌頭割下來。我文賢貴是什么人,你們清楚!
石寬給大家訓(xùn)話,大家只是靜靜的聽著。文賢貴上來說上那么一句,那些人就稀稀拉拉的回答。
“聽清楚了!
“我就說阿香是個好女人,也不知道誰造謠這個是非,真是居心叵測!
“以后誰都別跟我說阿香的事,本來不是我說的,說給我聽,那就變成我在搬弄是非了!
“……”
石寬今天再怎么兇,那平時也還和工人們有說有笑,工人們并不怎么怕。文賢貴就不同了,文賢貴只要臉一黑,不需要開口,那都得有人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