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貴妃也抽煙,她的煙就擺在茶幾下。冬生不遞給她,她拿上來自己點(diǎn)了一根。
“我沒有笑你,你自己也沒有笑你自己,這只不過是少年的苦惱,每個人都會有。”
看到尤貴妃自己點(diǎn)煙,冬生有點(diǎn)不好意思。他把文賢貴給的那三張一百元的法幣抽出來,放了一張?jiān)谧雷由,說道:
“我給你一百元,敢不敢讓我今晚睡在你這張桌子上?”
這個冬生真是個刺頭啊,專門找事。她噴了一口煙霧,輕蔑的說:
“你覺得我缺這一百元嗎?”
尤貴妃確實(shí)不是缺錢的人,冬生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比自己剛才打還要痛。他把錢收起,搖搖晃晃站起來。
“唉,那我走了!
“你不是說想在我這茶幾上睡一晚嗎?”
尤貴妃又吐了一口煙霧,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是挽留,還是在挑釁?
冬生有些驚,問道:
“你敢讓我在這里睡?”
話都已經(jīng)說了,那就得繼續(xù)說下去啊。尤貴妃一臉的無所謂,隨意的說:
“有什么不敢的!
冬生來了興趣,覺得這個女人挺有意思的。他又緩緩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我在這睡,你就不怕別人說我和你一起睡嗎?”
“你別忘了,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婊子,婊子還怕被別人說和男人睡嗎?”
尤貴妃已經(jīng)有幾年不和男人睡了,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些渴望的,不過絕對不是冬生這種小年輕。她把冬生留在這里,也是想試一下冬生會不會鉆進(jìn)她的房間,剛才還啪啪打臉說嫌芙蓉坊的姑娘臟,會不會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冬生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激啊,腦袋一歪,就斜著躺下了椅子。
“你不怕,那我今晚就在這里縮一晚了!
尤貴妃不再說什么,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當(dāng)然,她是閂了門的。冬生不是她看上的人,她怎么可能留門。
現(xiàn)在還是初春,夜晚還比較冷呢,她也不抱一床被子出去給冬生蓋。冬生不是愛找事嗎?那就應(yīng)該嘗點(diǎn)苦頭。
也只有冬生這種,恨不得每天都發(fā)生點(diǎn)刺激事的人,才敢提出在這里睡。
尤貴妃進(jìn)去了,他就把茶幾上面的東西清空,拉兩張椅子靠著,直挺挺的躺了上去。
也得是年輕火氣旺啊,躺在這冰冷的茶幾上,他竟然不覺得冷,還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晚啊,也夠特別的,沒有夢到的女人,睡得挺香的。中間醒過兩次,挪了挪身子,翻個身又繼續(xù)睡去。
與此同時,在文家大宅后院的圍墻邊,一根長長的竹竿悄悄搭著上去。一個黑衣黑褲,還看不清臉的人,身手靈敏,抓著竹竿像猴子一樣,三下兩下就爬上了圍墻頂。
在圍墻頂,黑影左右看了一下,又把竹竿扯上來,悄悄的放到了墻內(nèi),人又悄無聲息的滑了下來。
文家大宅里還有房屋,而且還是分出來的一座座院子,每座院子又有院墻。黑影應(yīng)該是懂得里面情況的,滑下來后并未把竹竿留下,而是提著竹竿往文賢貴的院子跑。
文家大宅自從文老爺主事以來,就沒養(yǎng)過狗。文老爺死了,余威還在,也還是沒有人養(yǎng)。這可幫了黑影的大忙,拿著那么長的竹竿,行走在寂靜的文家大宅里,沒有任何人覺察。
到了文賢貴家,黑影如法炮制,又翻進(jìn)了院墻,直奔東廂房而去。
為了方便下人們進(jìn)出,東廂房主門晚上是不閂門的。黑影靠上前,肩膀貼著門板往里一推,門竟然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就被推開了。
當(dāng)然,他只是推開一尺來寬,人就身體一側(cè),鉆了進(jìn)去。
這黑影正是趙永貞,早幾天就從冬生嘴里得知,文賢貴要去縣城,東廂房這邊只有黃靜怡一個人睡。
他還知道文賢貴家大多數(shù)瓶瓶罐罐什么的,都放在東廂房的一個偏房里,那里本來是書房,文賢貴認(rèn)識的字還沒有冬生多,也就沒有什么書房之說,變成了堆放東西的房間。
他溜進(jìn)了偏房,從兜里摸出了一塊油杉樹木片,劃燃洋火點(diǎn)燃。這油沙樹的木片不像松明那樣能迅速點(diǎn)燃,而且點(diǎn)亮后,亮光還不大。
不過有個好處,那就是像松明一樣不易滅,燃燒了也沒有味道。這最方便做賊的用來照明探物了。
要是用其他的,燃燒了有異味,睡得清醒一些的人會被味道熏醒。又或者是光亮太亮,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這油杉樹的木片,經(jīng)過趙永貞處理過,光亮比洋火大不了多少。他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其余的手指還微遮,那光亮基本就只有他自己看到,基本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他迅速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然后就把木片晃滅。憑著剛才光亮?xí)r記住的位置,迅速的取下了兩幅畫,裝進(jìn)了背后的布袋里,還拿了兩個細(xì)長的瓶子,一個硯臺,一把寫有字的折扇。
這些都是老丁告訴他,有可能是古董的。
他也不貪,把東西裝好之后,掂了掂重量,然后迅速溜了出去。
第一次來,先試一試水,沒必要貪,以免弄巧成拙,壞了好事。
沒有文賢貴睡在旁邊,黃靜怡睡得特別踏實(shí),根本沒聽到對面偏房有什么響動。
至于西廂房的阿芬,因?yàn)楦舻帽容^遠(yuǎn),更加是沒聽到任何的聲音。
趙永貞從文家大宅出來,貼著邊頭走,過了石拱橋頭,來到老丁及時雨當(dāng)鋪側(cè)邊的小巷里。他手遮著嘴巴,學(xué)了兩聲狗叫。
這狗一叫啊,隔壁的狗也跟著叫起來,很快龍灣鎮(zhèn)的狗叫聲連成一片。
老丁和李金花早就守在后門,聽到了那只叫兩聲就不再叫的狗叫,知道是趙永貞得手回來,趕緊把門打開,把人放進(jìn)來。
老丁摸了一下趙永貞背后的布包,又興奮又緊張的問:
“怎么樣?沒有弄破吧?”
“再多兩個也不會破!
張永貞十分自信,偷東西他拿手,保護(hù)東西更加拿手。
李金花把小門拴上,推了老丁一把。
“別那么大聲,快到屋里說去吧。”